第二百二十八章 他杀
肖未明握着他的手,轻言细语地安抚:“聪儿别怕,没事了。”
看到周九如他们进去时,丁聪的神情更加不安了,他把肖未明的衣袖又拽紧了几分。
看他的伤势,周九如就知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全身多处骨折,以莫言那粗暴的治疗法,没被吓破胆已经算是不错了。
“没事,他们不是坏人。”肖未明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多亏他们帮忙,你和福伯才能保住性命。”
可怜的孩子,为了包扎伤口,头发全剃了,一根都没留,前胸后背和右腿都打了夹板,整个人都包成了粽子。
不过他这都是外伤,莫侍卫说养上几个月便好了,反而福伯伤在了内里,比较麻烦,要每天针灸,行针去瘀不间断,还不知能不能醒过来。
周九如视线扫过丁聪,笑了笑:“你可好些了?”
丁聪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眼睛转了转,不知该怎么回话。
见丁聪犹犹豫豫,周九如就吓唬他:“你要是再不回我的话,我就叫刚才医治你的……那个侍卫来问你。”
想到刚才身体就像被拆卸完,又重新组装了一遍的那种疼痛,丁聪顿时全身瑟抖。
“聪儿别怕。”肖未明跟哄小孩似的,又是好一通安抚:“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你好好想想,这一路行来,有没有得罪了什么人或是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不同寻常的事?”丁聪念叨着,努力地回想这一路除了跟祖父斗嘴,吃饭住店,然后赶路。
对,就是赶路。
寄给肖叔父的信说是二月二出门,结果祖父身体不适,拖到二月初七才出门。想来想去,不同寻常的也就是经过金州的那天傍晚,他们的马车差点跟别人的马车撞了……
丁聪思绪翻转,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为什么看到那人的眼睛,我会觉得熟悉了?”
周九如心中焦急,示意他说清楚点。
“当时,马车掉下去时,我抬头看到有个黑影,像蝙蝠似的飞到了山崖边的一棵树上。”
丁聪自顾自说道:“他就那样看着我们坠崖,虽然跌下去的速度很快,但眼睛对视他的一刹那,我觉得他好熟悉。”
“熟悉?”站在周九如身后的萧瑞阳,连声催促:“快说说,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丁聪下意识地又瑟缩了一下。
肖未明打量着他们的神色,虽猜不透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但想到贡院报丧,表面上是小事,内里却牵扯朝政大局,便有些了悟。
丁聪深吸了一口气,想想还是从头说起:“祖父与肖叔父定好了启程的日子,因祖父感染风寒,便往后拖了拖,直到初七才出门。”
“日暮时分,经过金州城郊的一处山林,有马车从山路横插过来,与我们的马车相撞。当时祖父很生气,不停埋怨我,说我赶车太快了,明日他要自己赶车。
我当时就回了他一句:‘祖父,你还是歇着吧,就你那赶车速度,等到了京城,大郎在贡院都考完了,我还想大郎从贡院出来,第一眼便看到我。
话刚落,那马车帘子就被掀开了。
有位老妇人冲我嚷嚷:‘这位小哥,你刚说的贡院考试可是今春的会试我当时被她问懵了,不过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并告诉她,春闱考试就是三年一度的会试,在京城的贡院举行,初九开考,十五结束,中了贡士的还要在三月初一参加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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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妇人听完,就指着马车里面躺着的一名男子开骂:‘杨十九,你不说缇儿已经高中要被赐婚了吗?想不到你也是个白眼狼,竟敢欺骗我?
考试都没考完,赐的哪门子婚?把我的五千两银票还给我
两个人就在车里拉拉扯扯。
老妇人从他身上摸出了银票,往怀里一塞,就从马车里下来,顺着山路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车里的男子也追了出来,身上好像有伤,脸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腿还一瘸一拐的。
他跟着后面喊:‘姑祖母,你听侄孙解释啊,你自己不也说了,小表叔是个状元命,最不济也会中探花,这早几天、晚几天去京城有什么区别啊?
祖父当时跟他们那个赶车的在检查马车,见没有什么损坏,双方就把马往旁边牵了牵。本想去劝两句,一听是亲戚,也不好贸然上前了。
那赶车的就追了上去,跑了两步,突然回头停下,见我们还没走。
就恶狠狠的道:‘这天都黑了,两位还不走,是想等着喂狼吗?
祖父立马赔着不是,把我推进马车,扬鞭就跑。
幸好这一路上,再也没遇见过他们。”
丁聪缓了缓,肖未明给他喂了两勺水,他接着又道:“昨天早上,祖父担心肖叔父等急了,想早点赶到京城,天不亮,我们就从驿站出发了,半路马就发了狂……醒来,便在这里了。”
周九如面色沉凝,听罢问他:“你觉得熟悉,是因为那个赶车的跟站在树上,看你们掉下山崖的是同一个人?”
丁聪原本想点头,可他头被包成那样也动不了,只能嗯了一声。
“那你好好休息,早点养好伤。”周九如起身,和肖未明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
萧瑞阳和孟氏兄弟默默的跟着,待走到院子的无人之处。
萧瑞阳道:“这样看来,杨老太太真的不是自杀,有可能就是杨十九跟那个赶车的一起杀的。”
孟维佐琢磨了一会,颇为赞同道:“我猜定是杨十九欠了别人的银子,想从杨老太太那里骗银子来还债,所以就哄杨老太太说杜缇高中了要被赐婚。
这杜缇是杨老太太的心肝肉,她肯定不放心,想来京城看看是哪家姑娘,就叫杨十九送她。
因马车相撞,她听到了丁聪之言,知道被骗了,就想着把钱拿回去,然后杨十九就跟那个赶车的杀了她。”
“不对。”孟维佑目光定定地锁着院中的一棵大树,摇头道:“就算杜缇高中被赐婚,杨老太太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来京城,她大可光明正大的来。
还有杨老太太很帮衬娘家,杨十九如果真的等钱救命,只要他说出来,杨老太太说不定就会把银票还给他。
就算不给,杨十九把银票抢走就是了,没必要杀人吧?
我敢肯定,杨老太太绝不是杨十九杀的。”
听到这,孟维佐清了下嗓子,辩解道:“或许是因为她犯了错被罚往庵堂三年,担心杜三老爷不让她进京,所以就偷跑了出来。”
“怎么可能?”萧瑞阳冲孟维佐翻了个白眼,“你忘了公主昨日说的,二房的唐老太太,是建元二年的五月初去世的,这杨老太太直到建元四年的八月末,才动身去庵堂。
杜三老爷若真有心管,不偏袒,也不会拖无可拖了,连身为宗子的杜缜都去信催了,他才让杨老太太去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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