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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高蕙兰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准备送丈夫出征,心里面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杨解放见了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要不要现在给她一个拥抱?来一个吻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一想到吻别就忍不住想起了姜小珺,想起了烟台城门口的那一吻。也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姓杨的,你总算露面了……”循声望去,只见姜小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侴姑。
姜小珺指着杨解放劈头就骂:“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大好青年,所以才把《呐喊》让给你。哪知道你自甘堕落、落草为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枉你还是个读书人,可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杨解放不由得一阵无语,骂人也骂的这么文雅,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姜小珺见他一副贱笑的样子,更加来气,又道:“你要还有点良心,就把我杀了,也算保全了我的名节。你这样把我关在这破院子里,到底意欲何为?”
杨解放自从烟台回来,一直忙得很,根本没空理会这个丫头,也搞不懂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由得望向高蕙兰。高蕙兰开口说道:“行了,姜小姐。我要想杀你,用不着等到现在。”姜小珺冷笑道:“那我还得谢谢你了?谢谢你的不杀之恩,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把我绑到了这个土匪窝。”高蕙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土匪窝不假,但也由不得旁人冷嘲热讽。
杨解放连忙插口说道:“既然知道这里是土匪窝,就该老实待着。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耍大小姐脾气的?”姜小珺回怼道:“我本来就是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大小姐;用不着看人脸色、受人摆布。你看看你,明明一个土匪装什么读书人?你哪有半点读书人的风骨气度?”杨解放一阵头痛,这丫头也不知道是真的求死还是认定了杨解放等人不会杀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高蕙兰这几天也烦死啦!开始那两天,姜小珺还算安静,高蕙兰曾想与她聊聊天、交交心,化解一下双方的矛盾。哪知道两人好像天生就是死对头,根本就谈不到一块去,三句话不到准能吵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杀了她于心不忍,放了她肯定不行,保不准就招来了官兵的围剿。高蕙兰无奈,只得交代侴姑,看住她,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就行了。
杨解放没有办法,只得心平气和地说道:“姜小姐,这几天委屈你了,真的很抱歉!你心里有怨气,我也能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坦诚地谈一谈!你也看到了,我们虽然是土匪,可我们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这样吧!只要你能保证,对你知道的事情守口如瓶。我们便把你放回去行不行?”姜小珺微微一怔,疑惑道:“真的?”杨解放笑道:“自然是真的。你看,你肯定是不会加入我们成为土匪的,对不对?我们也不想杀了你灭口,最终还得把你放回去。放你回去容易,可我们不想招惹麻烦,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你必须替我们保守秘密!”姜小珺见他说得认真,也正视起来,说道:“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替你们保守秘密本来也没什么。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不早点放我回去?现在……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呜呜呜……”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杨解放奇道:“怎么就回不去了?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还不行吗?”姜小珺以袖捂面,蹲在地上,使劲地哭,边哭边说道:“呜呜呜……我想回家……呜呜呜……回不去了……呜呜呜……”杨解放傻眼了,望着高蕙兰与侴姑,她们两个也不明所以,全都摇摇头。杨解放只好耐心地等着,等到姜小珺哭了一阵,慢慢收声,才问道:“你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回不去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姜小珺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红,红着眼说道:“我不是你的女票吗?这么多天了,还怎么回去?”杨解放吓了一跳,这话可不敢乱说,高蕙兰和侴姑都站在这里呢;不由得心里一急,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票了?”
高蕙兰却是恍然而悟,说道:“她现在确实成了我们的女票,这事是我疏忽了。”杨解放疑惑不解,问道:“我们的女票了?不是我的女票?等等,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女票?”他突然意识到,她们说的女票似乎跟自己理解中的女票不是一回事。高蕙兰答道:“女票就是女肉票。”杨解放算是明白了这女票果然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说道:“这个算不上,咱们又没想过要勒索钱财。”高蕙兰却道:“事实上,她确实是我们绑上山的,还过了这么多天,她有可能真的回不去了。”见杨解放一脸不解的样子,高蕙兰知道他上山没多久,有些不了解内情,于是解释道:“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票是不能在山上过夜的。当天绑了必须在当天太阳落山之前赎人、送人下山,因为是快绑快赎,故而又称快票。当然快票不一定是女票,但女票必须是快票。也就一天时间,要绑票、送信、筹钱、赎人、放人,这么多事来来回回全耽误在路上了。这仓促之间,主家也筹集不到多少钱。到时候,你要放人,得不了几个钱、不划算;不放人就砸手上了,徒劳无功。若是为了钱财,一般不会绑女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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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解放疑惑道:“要是在山上过了夜会怎么样?”高蕙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啊,但凡是大姑娘、小媳妇,一旦在山上过了夜,那女子的清白就毁了,失了贞节的女子主家往往就不要了,也就不赎了。”
杨解放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人跟后世可不一样,贞节观念很重。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在土匪窝里过了夜,这事谁说得清楚?就像现在的姜小珺,你说她还是清白的女儿身,谁会信呢?她说自己回不去了,是指不会被家里人接受。
姜小珺开口说道:“听说前些年,我们隔壁村一个姐姐被绑了肉票,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当天把人赎回来。等过了几天,人才被放回来。可就在当天晚上,家里人就偷偷把人给沉塘了,对外声称是失足落水了,没有被绑票这回事。左邻右舍知道内情的人也帮着圆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语气出奇地平静,杨解放却吓了一跳,望着高蕙兰,问道:“真有这么严重?”高蕙兰点点头,说道:“为了保住家族声誉,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杨解放怒道:“这该死的封建礼教!”但是,愤怒归愤怒,一点用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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