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
“你一月一号要去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当钢琴手?”
“不对,你怎么关注我了?!”元霄吓哭了。白问霖的高冷人设真的很到位,一个月一条动态,关注为零,哪怕是古典圈的老前辈,他也根本不鸟,可谓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元霄知道,其实白问霖在这个圈子里很不讨人喜欢,他太我行我素,可这也正是他能够吸引元霄的原因。
白问霖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嗯,推不了了,连着请了几年我都没有去。我下个月去奥地利,你跟我一起去。”
钢琴和指挥一样,都是需要乐团内部投票进行抉择,不过他们不是每年都需要钢琴协奏。但白问霖连续几年都是票选第一,结果他一次都没有去,因为他对施特劳斯不太感冒,况且,施特劳斯家族的那些圆舞曲、波尔卡,有管弦就足够了,没必要让他去凑热闹。一个形式大于内容、更在乎“政治正确”的音乐会,若不是连年邀请,他根本不会去。
“我跟你……一起?”元霄有点心动了,“什么时候去?可是我得上课……”
“这次的指挥是里卡尔多。”
元霄:“!!!”
白问霖:“我看你关注了他,你很喜欢他?”
“对对对,”元霄狂点头,“我还喜欢小泽征尔,卡拉扬,还有巴伦博伊姆我也喜欢……”
白问霖忍不住一笑,他自然不会吃几个老头子的醋:“那下次带你见巴伦博伊姆,还有小泽征尔……不过卡拉扬不行了。”
元霄听见他的话,完全失去理智,忽然一下扑过去,直接把他抱住,激动不能自已,差点哭出声来。
白问霖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浑身一僵,过了好几秒,才把手缓缓放在他的后背,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去不去?”
元霄呜咽道:“去、去,我一定要去,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你排练?我能要里卡尔多的签名吗?跟他合照可以不……”他顿了顿又补充,“合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算了算了可以看你们排练我人生已经圆满了……”
白问霖无可奈何,抱着他道:“我会问问他的。”
元霄太高兴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白问霖怔了怔,反应过来,看着元霄近在咫尺、红扑扑的脸,眼睛是湿润的,仿佛闪着光一般。他的嘴唇就在眼前,白问霖喉结微动,忍不住捏过他的下巴,元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他的蓝色眼睛。
“哔——”那小说的语音朗读道,“两个人分外地投入,xxx流了满身的香汗,xx说……”
元霄立马抓过手机,满脸通红地把语音朗读关掉了。心说柯勤啊柯勤,你写的什么小说?怎么全是哔,读者要闹了啊。
白问霖深吸两口气,把大灯关了,留一盏小灯发出蒙蒙的光亮。
因为这件事,元霄整个人精神焕发,他太兴奋了,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元霄在学校里找了个帮忙代课叫到的同学,谈好了价格,一节课原本是四十块,元霄要翘整整二十多天的课,给了代课的同学两千块。
没办法,他请假时间太长,辅导员不准假。可是傻瓜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观看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排练还是上课?肯定是选择前者!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倘若不是因为和白问霖是旧相识,元霄这辈子可能都进不了维也纳□□的后台。
听完马克西姆演奏会的第二天,拿到申根签证的元霄,就坐上飞往奥地利的航班,还是白问霖那堪比总统专机的私人飞机。元霄没有戴助听器,起飞的时候耳鸣仍旧很严重,心脏狂跳不止。
元霄有些分不清楚是紧张闹的,还是太激动了。好在飞机平稳后,他就舒服多了,白问霖不希望他在飞机上睡觉,但还是说:“困了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但元霄自己也不敢,他是真的有点心理阴影,所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除了练琴就是看电影、编曲。
他工作起来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一些了,应该能在最近写出好的曲子。
作为一个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和房产的超级富豪的独子,白问霖在奥地利也有房子。元霄下飞机,就在车上睡着了,菲利普开车把他们送到后,白问霖没有吵醒元霄,弯腰把他从车里抱了下来。
欧洲的十二月初,已经很冷了,白问霖用外套裹住元霄,开门进了房间。
老房子,没有地暖等设施,但壁炉正烧着红澄澄的柴火。奥地利是个古典乐氛围非常浓厚的小国,人人都懂音乐。隔壁的邻居家,隐约地传来了练琴声。元霄好像觉得冷了,紧紧把白问霖抱住。
白问霖看他睡得熟,也没有叫醒他,直接把他抱上楼,把他放在了床上。
给元霄脱了鞋、袜子,又给他脱外套和毛衣,元霄大概太困了,哼哼两声,很顺从地没有睁眼,脑袋深深地压在枕头上。
白问霖伸手解开他的皮带扣,轻轻地把他的牛仔裤给拽下来。
【哔——】
14.《幻想曲》
维也纳音乐厅,算是每一个音乐发烧友心中的圣殿。元霄十来岁的时候,也做过钢琴家的梦,梦想着在这里开一场属于自己的独奏会,梦想着夹道欢呼和掌声舞台。不过很快,他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其实不是钢琴家的料。
可这并不妨碍他的热爱。
白问霖对乐团的艺术总监介绍他的时候说:“这是我弟弟,肖恩。”
总监眼睛微微睁大,看向元霄那完全东方的面孔,似乎很困惑老罗伊斯一个日耳曼人,怎么会生出一个亚洲人来。元霄在网上见过他的介绍,很激动,伸出手去,说“
ice to meet you”。
总监是个上年纪的奥地利老头,头发银白,笑眯眯地跟他握手。
白问霖冷漠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他话很少,说要带着弟弟进去,没说他是旁听,只说弟弟要等他,总监就同意了。
白问霖到奥地利的时候,乐团和指挥已经配合了许多天了,里卡尔多曾多次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他们非常默契,也跟罗伊斯合作过。里卡尔多对他印象一般般,只能说罗伊斯不太听话,以自我为中心,可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生平所见。而乐团也曾和罗伊斯合奏,不过,三方却是初次同台。
远远地,元霄就看见了排练厅里,正在大吼的里卡尔多。指挥都是肢体语言丰富的人,说话时总是带着动作,以至于总会显得情绪激昂。元霄看见他正在教训铜管,说重来一遍。
乐团奏乐,是一首施特劳斯的快速波尔卡。元霄忍不住抓住了白问霖的胳膊。
“怎么了?”他回过头。
“我……不敢进去。”
“不是要跟里卡尔多要签名吗?”
元霄:“……我不敢了。”
“他可怕吗?”
元霄摇头:“他不可怕,我就是……怕。”这种畏惧感不难解释,见到遥望中的偶像时,很多人都会畏惧。
白问霖低头看了眼他红透的脸,又转头去看发福的意大利指挥家。
“那你坐过来,等着我排练结束,我让他给你签一张名。”他摸了摸元霄的头发。
这再好不过了,元霄重重地松了口气。
白问霖让元霄坐在离钢琴不远的一张椅子上,还叮嘱排练厅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看着元霄。那语气就好像一位家长,让旁人帮忙看着自家小孩不要乱跑。
元霄坐在一旁,看见白问霖受到了乐团的热烈欢迎,但他们或许都知道罗伊斯的冷淡性格,那种热烈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敬畏,这很奇怪,因为在整个乐团里,三十岁以下的乐手屈指可数,白问霖可以说是在场最年轻的音乐家,但他受到的尊敬,却是和年迈的指挥一样多。
里卡尔多显然也明白罗伊斯那不讨人喜欢的性格,活跃氛围道:“现在罗伊斯来了,我轻松了,我把总谱交给他,你们谁要是出错,就得受着罗伊斯的死亡瞪视。你们不怕我,总该怕他吧?”
众人笑了,结果反观罗伊斯,一点不买账,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正在看里卡尔多给他配的钢琴谱。在这种大型圆舞曲演奏中,他钢琴的部分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但里卡尔多还是给罗伊斯配了很大段的独奏——因为知道这家伙的受欢迎程度,和他讨人厌的臭脾气是等同的。
元霄就在旁边不远,他看起来年纪很小,受到了特殊照顾,有人给他端来一杯果汁,问他要不要甜点,他拒绝了,音乐会不允许带食物,哪怕只是排练,元霄也不想在旁边吃东西。
乐团先后排练了约翰·斯特劳斯的几首不同的圆舞曲,他们几乎没有出错,但里卡尔多总能找到不满意的地方,哪里轻了、哪里重了,哪里情感没有到位,一丁点的差距都会使他大发脾气。
他是个吹毛求疵的指挥。
乐团排练得入迷,元霄也听得入迷,音乐太奇妙了,哪怕里卡尔多偶尔冒出一句听不懂的意大利语,但音乐却是他能听懂的语言,他能听懂这位大师的指挥语言,太动人了,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般,元霄有种深切的感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特别想手底下也有一架钢琴让他弹。
白问霖不时分心看他一眼,却发现元霄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很快,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排练时间结束,元霄看见白问霖在跟里卡尔多说话,还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过了会儿,白问霖拿着一份总谱回来,递给元霄:“你要的签名。”
元霄:“……”
这是《桃金娘花冠圆舞曲》的管弦总谱,上面囊括了各个管弦乐器、不同声部的谱子,有十几页厚,甚至还有里卡尔多的标注字迹、英文、意大利语。元霄压根不敢接:“怎么把总谱给我了?那排练怎么办……”
白问霖:“他那儿还有几份,我说你是他的粉丝,想要你的签名,他就大方地签在了总谱上,他还想跟你说话,我拒绝了。”里卡尔多听闻是他的弟弟,非常想见一面,因为他认为罗伊斯的弟弟,定然也是一位不差的天才。
元霄:“……”他立刻去张望里卡尔多的背影。
白问霖略一弯身,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不是害羞吗?”
元霄赧然:“是啊……”
白问霖拉着他的手从排练厅出去,乐团里的乐手齐齐看着他们。
上了车,元霄还在说:“里卡尔多太厉害了,他简直……”
白问霖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吹嘘别人。
元霄难掩激动:“我刚才觉得我的耳朵好像能听见了一样。”
白问霖这才扭头看他。
元霄说:“就是你们排练的时候,我的耳朵很清晰的感觉,等我反应过来就失去了那种、那种……说不出来。”他顿了顿,看向白问霖,眼睛有些亮,“我一直相信音乐疗法是存在的,可是当它真正在我身上起作用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有多神奇。”
他刚才甚至不觉得听力衰弱是多么痛苦的事,他在聆听音乐的那几个小时里,仿佛能看见十岁习琴的自己,心中有着最伟大的梦想,音乐提供了另一种现实,帮助他忍受住不得不忍受的东西。
白问霖闻言,伸手将他搂入怀中,也不去计较他刚才不看自己的事了。
元霄不想靠在他身上,正要起来,白问霖就按住他:“元霄,乖,别动。”
元霄想让他别这么说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白问霖把手伸到他面前,元霄看着他,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白问霖暗示道:“我今天弹了八个小时。”
元霄似懂非懂,但还是有些懵,不是每天至少八小时的吗。
白问霖脸有些冷,过了几秒,他把手放在元霄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大,虽然都是学钢琴的,但是先天就有区别,他的手完全罩住了元霄的手掌。白问霖记得,阿尔每次把手伸过去,不必说一个字,元霄马上就能理解他的意思,帮他轻轻地按摩放松手指。但是阿尔有的待遇,他却没有。
虽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元霄却也是对他的手掌很感兴趣的,白问霖的手指很有力,骨节分明、修长,指腹有粗茧,他有时候练琴会把指尖练出血来,可哪怕渗出了血,他也不会停止。
元霄有点心疼,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小心地捏了捏他的食指,按揉了几下:“练琴这么久、这么辛苦,为什么不适当休息呢?”
“休息不了。”白问霖低垂眉眼,“停不下来。”他有段时间拿音乐当做麻醉药,当做回避这个世界上所有苦难的唯一方式,但后来他又意识到,音乐不是麻醉药,而是救助。然后他就找到了酒和雪茄,替代音乐的麻醉药作用。
元霄自然不会懂得他的意思:“偶尔也要休息的,不然以后怎么办?”
在排练厅围观了一周,元霄对音乐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全新感受,他不再丧气,仿佛找回了最初学音乐的理由,白天看他们练习,晚上他就用白问霖的钢琴试着编曲、寻找灵感,捕捉稍纵即逝的乐句。
不过白问霖这里只有钢琴和小提琴两样乐器,元霄给《光年》插曲配器,打算用钢琴外加提琴三重奏。
但是他的录音装备全都不在,元霄只好先用overture和wi
dows自带的钢琴音源做了个最初级的版本。他做出来后,第一个给白问霖听,白问霖倒是不提意见,免得打消他充沛的热情和喜悦,因为在他听来,瑕疵真的不少。倘若换个人站在这里,折磨他的耳朵,他早该生气了。
第二天,元霄就把用电脑制作的插曲发给了《爱你一亿光年》的导演袁皓。其实编曲不难,用软件一个小时就能做出来,难的是制作出合心意的、完美的成品。
袁导给他打了个微信电话,说:“比上次提交的版本好,有温暖向阳的感觉,就是细节上……”
元霄说:“抱歉啊袁导,我人在国外,什么设备都没有,用wi
dows钢琴音源制作的,可能有些粗糙。”
袁导说:“没关系,听个大概就行了。不过啊,问题还是老问题,电影是爱情电影,你编曲的这个,缺少一种浪漫,怎么,还是没有找个女朋友?”
元霄说没有。
“你不去体验,怎么把爱情写进歌里呢?”袁导唉声叹气,“这么帅气个大小伙,单身,不谈恋爱简直是浪费社会资源。”
他又说:“没有初恋、也没有暗恋过谁,你是不是gay?”
元霄赶紧否认。
“我开个玩笑,”袁导笑,“你在哪个国家?”
元霄说维也纳。
“听音乐会呢?是不是新年音乐会?”
元霄嗯了一声。
“我也准备去听,就是没抢到票。”袁导有些羡慕,“那这样,你来米兰,我们正在拍男女主重新邂逅的戏,你就过来,看着咱们拍戏,回头再改改,肯定就成了。”其实元霄现在这个版本,已经非常好了,虽然粗糙但是却不乏让人耳目一新的动人,比他找的很多工作室做的都让人满意。但骆元霄的效率太低了,而且……比起他之前花五万买的、由骆元霄和“威廉”制作那个主题曲,还有一定的差距。
这个差距,他琢磨了下,问题恐怕就是出在那个“威廉”身上了。
元霄一听要去米兰,愣了几秒,随即应了:“那我现在买票去,明天就来。”
挂了电话,他查了下票,一千多点往返,一个小时就到了,非常近。
他买了票,才给白问霖说:“我买了去程,返程到时候再买,一月一号前我肯定赶上。”
“明天是二十四号。”白问霖说。
“平安夜?我知道的,没事,圣诞节不过也行,你想要圣诞礼物的话,我去米兰的时候给你买回来。”
白问霖说不用,他微微皱眉,似乎在烦恼自己为什么走不开。
虽然他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可对于工作,他一向是负责的,从不出差池。他开演奏会从来都很准时,这也是为什么他性格这么差还能博得这么多尊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万无一失,指挥根本不用担心他的临场发挥。
过了会儿,他敲定:“菲利普跟着你去。”
“我一个人又……”
“我知道你走不掉,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坐飞机。”
元霄就沉默了,说实话他自己也怕。
第二天的时候,元霄和白问霖的司机菲利普坐着私人飞机飞往米兰,下飞机后,菲利普从另一个胸口别着罗伊斯家徽章的人手里接过车钥匙,把元霄送到了《光年》片场。
《光年》在米兰实地取景,今晚更是一场重头戏——因为今晚是平安夜,原著里男女主两人就是在一个浪漫的平安夜里再次相遇的。
这种并非刻意布景的节日氛围,能给影片增色不少。
剧组正在街头拍戏,菲利普开着车,缓缓停在了街道旁。
元霄还没下车,菲利普就绕到后座,给他打开了车门,手扶着车门上框:“骆少爷,您小心。”
“菲利普,其实你不用这么叫我的……”元霄说,“叫我名字吧,sea
。”
菲利普顿了顿,顺应地叫他肖恩少爷。
元霄嘴角一抽,这时,副导演发现了他,一幕戏也正好拍完,在休息,他立刻高声唤道:“小骆。”
元霄走了过去,副导演说:“你从奥地利过来的?”
他点头,副导演又惊奇地看向跟着他的帅哥:“这位是……威廉?”
元霄正想说不是,袁导人就过来了:“小骆啊,来来来,你终于来了,等会儿晚上拍的那幕戏,你也得看着,你的插曲就在这儿第一次出现。”说着,他看见了穿一身双排扣苏格兰纹狩猎西装的菲利普,眼睛一下亮了。
副导演低声说:“这个好像是威廉。”
袁导:“!”
袁导上下打量了一下,立刻就分辨出,这个“威廉”非常有钱,一身少说几十万。他伸出手去,要跟菲利普握手,同时转向元霄:“你怎么不早说威廉要来呢?”元霄正想说这不是威廉,袁导又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威廉居然长得像布拉德·皮特呢……”
菲利普友好地跟他握了握手,袁导低头就看见了他的手表——劳力士迪通拿。他心里一惊,估摸着这起码得是身价上亿的富二代吧,他笑着说:“威廉你好你好,慕名已久,我是导演袁皓。”
元霄尴尬地解释:“袁导,那个……”
“什么?”
元霄小声:“他不是威廉。”
袁导:“……”
“他叫菲利普。”
袁导:“剃须刀?”
元霄说:“不是那个飞利浦……唉、不过拼写都一样,总之他不是威廉。”
袁导心说我说呢,这么有钱来写歌,才卖我五万块,有钱人玩儿我呢?他重新跟菲利普打招呼:“菲利普你好你好,我是导演袁皓哈哈哈。”
菲利普相当绅士礼貌,微微颔首,金发挡住灰绿色的眼眸:“您好,我是骆少爷的司机。”
袁导看向骆元霄:“……?”
15.《La Califfa》
袁皓看向骆元霄,倒吸了一口凉气。
元霄不好意思地解释:“菲利普是我朋友,送送我而已。”
袁皓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戴迪通拿的帅哥,也不知该信谁的话,他自己也玩表,不过是个初级玩家,保罗纽曼迪通拿他从来只听说过。不过这也可以说明,骆元霄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普通。
尽管是电影录音专业的学生,但元霄还是第一次在现场观看剧组拍摄,之前他看过袁皓导演的电影,袁皓拍mv出身,电影画面唯美、但格局不够大,正适合拍爱情故事。
他站在导演背后,观看取景器。现在正在拍的一场戏,是男女主闹矛盾,女主把男主送的所有东西,都还了回去,因为她认为两人的价值观不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男主不甘心,情感爆发后,对女主真诚告白,而后开着车离开,但两个人都后悔了。
元霄在旁边看着他们拍这幕戏,男主可能情绪太外放,怒吼的时候喷了女主一脸口水。
“卡——”袁皓说,“柏言啊,你不是马景涛,情绪注意点。”
女主去旁边补妆了。
这幕戏反反复复
g了十几次,元霄却一点……一点灵感都激不起。可能因为是拍戏,他只是个旁观者,体会不到故事中男女主的复杂情愫。
随后又拍了一幕戏,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袁皓说:“休息一个半小时,大家吃饭,吃完饭拍下一幕。注意啊,下一幕是重头戏,都给我打起精神。”
元霄正好也饿了,袁皓招呼他过去一起吃,剧组原本都是统一的盒饭,不过因为在国外拍戏,餐食规格提高了一些,都是餐厅点的外送。
吃完后,袁皓去给演员讲戏了,元宵窝在车厢里,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手握纸笔,潦草地在五线谱上画一些音符。
夜幕降临,初遇戏要开拍了,元霄下了车。
这时,场务忽然凑到袁皓耳边来,说了句什么。
袁皓眉头紧蹙:“什么?临时有秀?说不来就不来?”
场务:“没说不来,就是……就是……”他脸色发苦,“就是可能会很晚……”
袁皓压制着怒火:“那什么时候来?”
“要……四五个小时,好像……”场务汗都下来了。
袁皓面无表情:“让他滚。”
“换演员!米兰这么多模特,找个男模还不简单?”他说完打了个手势,示意过一会儿拍。
十分钟后,场务大汗淋漓地打完电话回来了,说:“联系到了两个,一个堵车,要一个小时过来,另一个好像就在附近。”
“那等一会儿吧。”
元霄问了副导演一句:“怎么了?”
“有个演员没来,今天这场戏是男女主重逢。”副导演解释了下这幕戏,“女主陪她的上司去参加一场圣诞节日酒会,酒会上,一位认识女主的男模特见她喝醉,主动送她回家,纠缠了下,被男主看见,男主英雄救美,完了才发现这是女主。”
元霄心里吐槽这剧情的狗血程度。
等了二十分钟,袁皓耐心散尽,在片场破口大骂了两句,正想说不拍了,他却蓦地看见了不远处,端着咖啡在喝的贵公子。
神似布拉德·皮特和马特·达蒙结合体的大帅哥,不输男模的身材脸蛋气质。
“小骆!”
元霄回过头去,袁皓已经走到跟前来了,说:“剃……菲利普,能把菲利普借给我用一下吗?”
元霄一愣,袁皓说:“情况你都知道吧?我们临时缺一个演员,我看菲利普就非常合适,他连衣服都不用换!不知道能不能客串一下……”他心想该给多少的片酬,可是对方是个戴迪通拿的超级富二代,怕是他给再多,人家都瞧不上。
袁皓:“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元霄转述了袁导的意思,菲利普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有点意外,接着说:“我很乐意帮忙,但是罗伊斯少爷很快就抵达到米兰,如果我没能准时去接他,他会不高兴的。”
“欸?他要来吗?”
菲利普:“恐怕已经登机了。”
元霄又看了眼非常焦急的袁皓,最后道,“菲利普,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的,谢谢你的帮助。”
菲利普像个中世纪骑士那样弯腰:“很乐意为您效劳。”
袁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看似平平无奇的元霄。
“这幕戏非常简单,如果
g次数少的话,一个小时就能结束。”袁导对菲利普道。
元霄就在一旁路灯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白问霖拨通了电话,说:“菲利普被剧组导演拉着去客串了,问霖,他不能来接你了,不过我可以打个车过来接你。你现在在飞机上了吗?”
“马上登机。”白问霖看了眼时间,“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到,不用来接我,剧组在哪里拍戏?”
“圣玛利亚修道院附近。”
白问霖应了一声,元霄又问:“排练完了吗?你怎么忽然要过来呀?”
“今天是平安夜。”
元霄以为他的意思是,因为平安夜,所以乐团不排练。
电话挂了,元霄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拍摄。菲利普扮演一个花花公子,他有些德国人的拘谨,非常绅士,又高又帅,女主倒在他怀里这一幕
g了无数次,每次
g完了就红着脸道歉,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袁导来了气,低声跟副导说她是不是太花痴了点:“回头电影上映,不知道是还以为我们把皮特请来客串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男主演在菲利普面前显得非常弱小,尽管没有矮上多少,但很显然——菲利普更像那个霸道总裁。
一场英雄救美、外加打脸戏,却怎么也拍不出袁导想要的感觉。
同时,元霄也没有在拍摄过程中,找到那种“爱情”的感觉。他一看这还得拍一会儿,索性没有继续看下去,顺着街道走下去,想给白问霖挑一个圣诞礼物。
没有闲逛太久,在超市买了苹果,二十多分钟就往回走。等他回去,剧组还在拍摄,不过,因为男女主状况频出,袁皓把一场戏直接分成两场,免得浪费菲利斯时间。
元霄认真地看拍摄,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这样一副初恋情人多年后忽然在异国他乡相遇的场景,该配上什么样的音乐。
他一开始摸不准,找了很多的音乐素材,并用《la califfa》的调性以及和弦做了改编,只是改来改去,他却是越来越找不到门道,思维也越来越干枯。
他现在越来越迷茫了。
元霄呆坐了一会儿,夜风吹得他有些冷,正打算回车上取一下围巾,一回头,便看见不远处的餐厅外,站在圣诞树前的男人。
圣诞前夕,整个米兰都张灯结彩地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人情味,街上到处都是流浪歌手,白问霖身后就有一个,抱着管风琴在深情奏着《ji
gle bells》。
可白问霖周身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很难融入节日温情的氛围,一个人站着,穿一件黑色大衣,孑然一身,整个人都是冷色调的。
元霄一看见他,就发现他的目光是放在自己身上的,沉默地注视着。元霄微微坐起身,朝他一挥手,正准备过去,白问霖就大步迈了过来。
这时,剧组忽然传来声响,原来是菲利普的那幕戏终于拍好了。
元霄扭过头去,看见袁导使劲地握了握菲利普的手,热情地说:“菲利普先生,您不去演戏做大明星,真是太可惜了!您愿意来娱乐圈发展吗?”他心中一片火热,到时候预告片放出去,肯定有观众会误以为他们请了某个好莱坞大咖来客串。
菲利普谢绝他的好意:“我已经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有一个很好的上司。”这时,他忽然抬头,看见了白问霖,“抱歉,我得离开了,我的老板来了。”
袁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元霄没有注意到白问霖已经走到了,脖子上忽地一暖。低头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围巾,带着一股淡得几不可闻的雪茄味道,和一种很甜、很奇异的香草味。
仰头去,是白问霖垂着的英俊面庞,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白问霖暖和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头发,最后指尖落在他的耳朵上,正是元霄戴着助听器的那只左耳。
元霄维持那个着头的姿势:“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几分钟。”白问霖一只手放下去,拉过他的手掌,把他拉了起来,“我们回家。”
“去哪里?”元霄站起来,回过头看去,是跑过来的菲利普,以及袁导目瞪口呆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罗伊斯。
元霄慌忙捏着他的手:“完了,袁导肯定认识你的,你先上车,我跟他说几句。”白问霖正要扭头,元霄一把将他推走,“别回头,别看他,他真把你认出来了怎么办?”
白问霖便很顺从地被他推到了车上。
元霄跑去跟袁导说话,袁导问:“我没看错吧?那个人怎么有点像……就是给你围巾的那个,长得很像阿尔伯特·罗伊斯。”他看了眼那辆车,看见菲利普打卡车门坐到司机位,又看了眼面前的骆元霄。
元霄最不擅长撒谎,他哈哈哈了几声:“是很像,他们都是明星脸。”
“不是罗伊斯吗?”
元霄说不是。
袁导还是有些怀疑,元霄赶紧转移了话题:“袁导,关于插曲,我还得再思考一下,您有死线吗?”
“剧组春节前杀青,节后就开始剪辑,上映怎么着也得九十月。你四月前,再给我一个新demo。”袁导露出了一种“我很信任你,不要让我失望”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头,又道,“为什么不和‘威廉’合作呢?”
元霄顿了顿才说:“他有些忙……”
袁导感觉是不是有戏,立刻道:“小骆,商量一下,我们剧组花钱问他约一首能不能行?他到底是哪路大神?”
“他可能……”元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样吧,”袁导一咬牙,“十万块一首,你问问他成不?”
元霄挠挠头:“恐怕他不会愿意的……”
袁导肉疼地道:“十二万?那十五万呢?”难道一首歌要五十万不成?
元霄不出声了,心说你男女主的片酬合在一起都给他,他也不会来给《光年》作曲的。
“我会问问他的,但是袁导,他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愿意的,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换做他人,早该为此生气了,一个导演愿意花高价请你帮忙给其他人带话,却不愿意用你的作品,其中的差别对待可想而知。但对于元霄而言,他非常清楚白问霖有多么厉害,哪怕匿名,也会被发掘,所以元霄不仅一点不舒服都没有,甚至还特别骄傲。
袁导无奈道:“那好吧。”说完,他还捧了元霄几句,希望他好好努力。
元霄给了他一个苹果,说圣诞快乐。
上了车,元霄跟他说了这件事,白问霖果然不感兴趣,说那导演没有眼光:“他为什么不用你的?”
“可能……还不够好吧。”元霄说,“我会好好改的。”他换了个话题:“我们现在去哪?”
“快到了。”他说。
元霄发现车子越开越偏僻。
到了后,元霄才发现是一套湖边的别墅,高大而恢宏,灯火通明地映照在湖上。
“这里是?”
白问霖说:“科莫湖。”
十七世纪,德国公主卡罗琳买下这栋别墅进行扩建,几个世纪以来,别墅修缮过许多次,渐渐变成了庄园规模,主人换了很多个——最初连拿破仑都来这里住过。
十九世纪,罗伊斯家族买下了这栋房子。
下车时,元霄从牛皮纸袋里,拿出苹果分给菲利普:“圣诞快乐。”
白问霖就扫了菲利普一眼。
菲利普顶着巨大的压力接了过来。
菲利普把车开走,元霄跟着白问霖走。到门廊下,白问霖忽然停下,微微抬头望着古旧的门顶,挂着的槲寄生花环,红绿交织,串着金色铃铛和深褐松果。
“元霄,”白问霖叫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平安夜那天,在槲寄生下的两个人,如果亲吻就能永远在一起。”
元霄也抬头望向门廊挂着的槲寄生编织的花环:“好像听说过。”他依稀记得好像在《哈利·波特》里面看见过这样的习俗。
白问霖声音更低了些:“我能吻你吗?”
元霄一愣,旋即把脸侧过去:“脸颊吗?可这个习俗不是只针对情侣吗?”
“是啊……”白问霖垂下眼,没说什么了。
进了门,元霄发现与其说这栋别墅是住所、不如说是博物馆更为恰当,他是个半吊子的艺术爱好者,认出来墙上挂着弗朗西斯科·海耶兹的人物油画,拐角立着的雕塑似乎也并非凡品,很像是安东尼奥·卡诺瓦的作品。
元霄一路吃惊地爬上楼梯,期间白问霖一直没有说话。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氛围不太对。换了睡衣坐在床上,白问霖帮他关了窗户:“外面在降温,明天可能会下雪。”说完,他打算出去了,别墅很大,房间很多,白问霖没有找理由跟他睡一起。
他出去前,元霄叫住他,拿了一个鲜红的苹果给他,苹果的把上系着一张小小的白色贺卡。
“我想给你买圣诞礼物,去看了一圈,似乎你什么都有了。”如果是以前的白问霖,元霄会知道送什么,可现在这个……元霄想不出来他会需要什么。
白问霖低头看了一眼,他翻开小贺卡,上面写了一首拜伦的诗,是他从前很喜欢的。
元霄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也没说话。
“我不是什么都有,”白问霖忽然变了主意,他俯身看着元霄,“我晚上睡这里好吗?”
“这里?”
白问霖平静说:“这栋房子好几个世纪了,住过很多伟人,不过他们都死了。有的还在这里病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元霄:“……”
留了一盏灯,元霄躺在意大利式古床上,望着熄灭的华丽吊灯,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
白问霖侧身对着他:“我也有礼物给你。”
元霄扭头。
“圣诞老人明天一早,会帮我把礼物带给你。”
元霄就笑了,白问霖抬手从他的眉眼上走过,低声说:“睡吧。”
白问霖记得,元霄给自己讲过圣诞老人鲁道夫的故事,不过元霄讲故事的时候,把他当成了阿尔。
翌晨,元霄醒来,看见丝织窗帘微微拉开,缝隙里,窗外飘着细雪。十二月的米兰不常下雪,饶是下雪,也是这样细细碎碎的。
他躺在枕头上,侧头看见白问霖就坐在窗边的长沙发上,他穿着墨绿的绸缎睡衣,头发微乱,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正在啃一颗鲜艳的苹果。
——那是昨晚上,元霄送给白问霖的,但白问霖说要留着明天再吃。
看见元霄醒了,他就停下来了,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旁边。
元霄还没睡醒,瞧了他一会儿,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阿尔。
阿尔把问霖的苹果吃了。
元霄坐起身来。
阿尔没有动,只是那么坐着、望着他,日光照着他的深邃侧脸,他的目光像是穿越了光年,落在自己身上。
元霄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阿尔……看起来怎么不太一样?
元霄没细想,因为以前阿尔也经常这样,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他一直理解为精神分裂的缘故。
掀开被子,元霄弯腰去找拖鞋,却忽然听见阿尔有些哑的声音说:“你回来了。”
他一下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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