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一人
秦月夕虽然一直在跟麻婶子对线，但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其他人的观察。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而且也确实锁定了几个人。
这里面有与她结怨的人家并不稀奇，而还有李含这样受过她恩惠却还反插一刀的，虽然已经想到了，却也难免心中一冷。
她将那几人暗中一一记下，又看了顾梓晨一眼，发现他也一样在用余光观察着，二人视线相对，只是一个眼神就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顾梓晨眼神微闪，回应了秦月夕的询问，显然对谁是贼人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里正，顾家媳妇，要是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给咱们大家看看，咱们村子可容不下那等手脚不干净的偷儿。”
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句，秦月夕转头去看，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正是之前被怀疑的几人中的一个。
想诈我？
秦月夕一勾唇，她还正愁证据不够呢，就有人自投罗网来了。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是也需要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配合一下。”
她转身指向不远处被平整出的一块空地，那也是顾家买下来的地皮，预备挖出来做个鱼塘养鱼，如今也是刚清理好地面上的石头，很快就准备开挖了。
“请大家每人都到那边的空地上留下一双脚印来，要确保两只脚在地上踩实，每个人留下的脚印都会跟本人对应，不用担心会被搞错。”
这可是她早就做好的准备，那块地原是清理出来准备开挖鱼塘的，如今她安排人手将那地面平整后洒上适量的水，恰好可以做拓脚印的模板。
为了更方便对应记录，秦月夕甚至把那块地都做了网格化，每一块儿对应一个人，留下纵横两处相交的坐标，轻松一查就可以查到。
她这环环相扣的安排，让所有人都对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到底是京城富贵人家嫁来的姑娘，那心计手腕比他们这些山村野夫不知强了多少倍，居然到现在还有人看不清楚这一点，还敢跟顾家为难作对，简直是寿星老儿上吊—嫌命太长了。
与顾家交好的，自是庆幸自己当初站对了人，而跟顾家疏远或者结怨的也开始重新打起了小算盘。
至于被岳闻樱收买的那几人，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脸上愈见慌张起来。
秦月夕若是挨家挨户上门来取脚印的话，少不得要招来不少的怨言，可现在全村人都聚在一起，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互相盯着看，谁敢在这种情况下发牢骚，那都会被认为是心虚的表现。
于是大家也只能排着队，按照秦月夕的要求以家为单位去踩脚印。
顾梓晨和顾青青分别去帮忙做记录，谁家留了，谁家差了谁，都对应的是哪一块儿。
清清楚楚，白纸黑字，都一一写了下来。
顾氏夫妇并没有到近前去看，而是远远地站着。他们完全只是一个背景板，从头到尾所有主导权都掌握在秦月夕手中。
“月夕这份心机才智不输男子，若她是个男儿身……”
顾父感慨地说了一句，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未竟之意中颇有些遗憾。
“相公，月夕能有这样的能力，在这世道上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若是她能留在顾家跟梓晨举案齐眉，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心志高远，怕不是会甘心被困于庭院之中，若是她坚持要走，想来只要小心一些，也没什么人能算计得到她。”
顾母也是做了多年相国夫人的，眼光自有过人之处。他夫妇二人对秦月夕的评价都极高，一想到这样出色的人才居然在景安侯府中受了十数年的屈辱折磨，就不由得对她更为怜惜疼爱起来。
另一边全村人留脚印的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留过了脚印，而有那么几个似乎总想往后拖延，一来二去也渐渐被人看出端倪来。
有个面色青白，看起来有几分病态的年轻人眼看着快排到了，跟身边的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就又要往队伍后面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我说林老三，你怎么又想上茅厕？这会儿功夫你都跑了三趟了，你家老娘都跟着你往后等了三次，我说，该不是你不想留脚印吧？”
那人怀疑地问了一句，顿时引来旁人关切的目光。
“你说什么呢，谁，谁怕了！我这就是，就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林老三急切地反驳道，可他说话时却不敢往秦月夕的方向看，而他身旁的年长女人则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痛悔之情。
“吃坏肚子？吃什么坏的肚子，难道是青菜吃多了胀的？”
那人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他原本只是想着林老三也是抱上了秦月夕大腿的人，要是能因此跟顾家产生了嫌隙，说不定很快就会被解雇，到时候他也能有个机会接近顾家。
谁知道他是歪打正着，揪出来的正是被秦月夕盯死了的几人之一。
林老三一听那人的追问，顿时就急了，嚷嚷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就是昨晚多喝了几口凉水闹了肚子，才不是什么青菜吃撑了坏了肚子的。”
“不是吗？那正好现在在轮到你了，就留个脚印而已，留完再去啊！”
那人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越看越觉得林老三说话都没有底气的样子，就是心虚！
“是啊，林老三，只是踩个脚印而已，也耽误不了多久，早踩晚踩还不是要踩？”
有人出于好心劝了一句，倒不是怀疑他真的是偷菜的贼，毕竟林家和顾家关系不错，林老三又是受雇于秦月夕帮她种地，相当于抱上了一条大腿，实在没什么理由去偷菜毒狗得罪顾家。
林老三此时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留下了脚印，如果一旦被查了出来，别说现在的活计保不住，就是在村子里也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没有后悔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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