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言之哥哥,生辰快乐
温瑾昀轻搂着怀中的少女,颇有分寸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公主,臣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阻隔。
“正如现在这般,我们中间隔着一个木雕,这般抱着,你会觉得舒服吗?”
慕辞神情不虞地看向温瑾昀。
后者注视着她的双眸,甚是认真地继续道。
“木雕是有形的阻碍,可我们之间还有无形的阻碍。
“公主方才不想让臣去见丹娘。
“可知,公主之所不欲,同样乃臣所不欲?
“南石谷那日,公主甩开臣,去抱裴侍卫,臣知你当时是在情急之中,所以不会计较。
“公主为裴侍卫的离去而痛哭哀求,臣痛心,但臣仍不会计较。
“并非臣有此大量,而是因为,臣对公主的疼惜胜过那片刻的私心。
“可是,明明留不住裴侍卫并非公主之过,为何还要为了他这般折磨自己?
“公主可知,你这也是在折磨臣?
“眼看着公主说不出话来,臣很难受,也很自责,更是感到挫败和无力。
“安阳,你当真……如此在乎他么。”
说出这最后一句,温瑾昀心中五味杂陈。
慕辞粉唇微抿,思索间,睫羽上下轻扫。
她挣出温瑾昀的怀抱,走回案桌边,拿起纸笔写着什么。
温瑾昀以为,她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是,当她把写好的话拿给他时,他那清俊的眉眼间浮现出无奈笑意。
小公主单手抱着木雕,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你叫我安阳。”
他说了这么多,她只听得到这一声称呼吗?
温瑾昀虽不懂她在想什么,却还是顺着她写的话,耐心地询问。
“那么,公主想让臣怎么称呼?”
慕辞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想好。
温瑾昀没有由着她将话题模糊过去,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坚定。
“公主先回答臣方才的问题,再来探
讨此事,可好?”
慕辞思索片刻,又回到案桌写了句。
——“阿护是很重要的人,我在乎他。”
温瑾昀拿起那张写着娟秀字体的纸,看完后,轻抬眼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
“公主,那臣呢?臣是否也是你在乎之人?”
慕辞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下头,表达着对他的在乎。
温瑾昀放下那张纸,继续道。
“公主,裴护是公主的侍卫,臣是你未来的……夫婿,公主对我二人的“在乎”可以一样吗?”
慕辞心口一滞,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面上覆着一丝小小的无措。
在这种问题上,温瑾昀向来很有原则。
他继续耐着性子引导她。
“公主,这人世间,但凡夫妻感情无异,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
“臣也不例外,臣很羡慕,也会难免嫉妒裴侍卫,能得公主如此挂心。
“臣本以为,公主待裴侍卫,只是主仆之谊,可眼见公主为他伤心失神……臣也无法断言了。
“是以,臣需要公主明确自己的心。”
慕辞被他步步紧逼着,当即摇头,着急地写下。
——“我对你们的在乎,一样,也不一样!我不会和阿护成婚,不会和他亲亲抱抱,我只愿意和你做这些事。可阿护就是我的,他是亲人,我想让阿护回来。”
她分得清什么是男女之情。
但这不妨碍她把阿护留在身边啊。
她很想和温瑾昀说明白,阿护和嬷嬷在她心中的位置是一样得重要,既然在心里了,就不能拿走,不是吗。
她也很想问问他,她也在乎柳嬷嬷,就能被理解。为什么她在乎阿护,却不能被理解呢?
难道只因为阿护是男人,她就不该和他感情好了吗?
于是,她着急地想要拿笔写字。
见公主的情绪变得焦虑,温瑾昀立刻将她拉到怀中,轻捋她的后背。
“公主,臣知道了。
“只要公主分得清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是臣一时吃味,庸人自扰。
“皆因这段时间,臣也时常会感到不安。
“臣太过患得患失。
“若是从未与公主在一起,臣反倒不会这般在意。
“正因为与公主走到了这一步,正因为赐婚圣旨已下,正因为……臣与公主将要成婚,臣才更加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于臣而言,百战百败不足为惧,更为诛心的,乃是功败垂成。
“臣愿你我大婚顺利无患,哪怕余生多风雨……”
正说着,慕辞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不许他咒自己。
温瑾昀拿开她的手,搂紧了她……
自这天起,慕辞渐渐戒断了对木雕的依赖,笑容也更多了。
哪怕温瑾昀白天要陪她,也没有耽误正事。
经过他手的公文,他都批阅得非常认真仔细。
皇帝一病不起后,太子的担子就重了
慕珏铮年纪虽小,却已经在皇帝的要求下分担批阅奏折的重任。
为巩固太子的地位,皇帝特设几位大臣辅佐,其中就包括温瑾昀。
慕珏铮最信得过的,也是这位准姐夫。
奏折上拿不定主意时,他会第一时间请教温瑾昀。
当听说温瑾昀和信王走得很近时,他会非常气恼地警告对方。
与此同时,信王慕竟泫也没有闲着。
哪怕储君已定,朝中还是有很多大臣愿意为信王所用。
只因信王礼贤下士,待人又好,比那阴晴不定的太子更为平易近人。
不知从何时起,朝中支持太子和信王的势力竟能够分庭礼抗。
慕竟泫坚持以德服人,而且毕竟年长太子很多岁,沉淀了很多阅历与经验,在一些大事上的见解,总会比太子更加独到深刻。
为了压制这位表面不争不抢、实则野心勃勃的皇兄,慕珏铮故意向皇帝提议,命信王入宫侍疾。
如此一来,信王大部分时间都被禁在了宫中。
兄弟二人的明争暗斗,引起了朝中两派的不和。
左相支持太子,右相表面中立保皇,实则早已暗中投靠信王。
在右相看来,太子年纪尚小,而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归了天,届时黄口小儿恐难当国之大任。
毕竟,这天下局势看似稳定,其实暗藏动荡,他们可没有时间去等一个小皇帝慢慢成长。
总言之,皇上如果能多活几年,他们当然也愿意支持太子,可眼下皇上这身体状况,保信王上位,才是稳妥之策。
两派之争,必有牺牲者。
短短半个月,御史台那边就已经弹劾了好几个官员。
皇帝觉察到局势不对后,拖着病躯下旨,另外又命翊王与信王共同参与辅政。
他还特意将翊王召到病榻前,好似临终托孤那般,让他忠心辅佐太子。
由此,朝中又冒出一小股翊王党,寻求其庇护。
那些真正中立的大臣则抱成一团,与素来不与人争的温太傅自成一派。
明比刀剑,暗比计谋。
党派之争下,温瑾昀从中穿行,不沾半点麻烦。
哪怕在外面再疲累,回到府中便是安宁。
他发现,柳嬷嬷最近也没那么愁闷了,就如同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似的。
因此,他难免会想到,是不是裴护来信了。
这天,在只有他们二人时,柳嬷嬷不经意地提了句。
“太傅,您的生辰快到了吧?”
他的生辰是四月十九。
温瑾昀不由得感慨时间之快,原来,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柳嬷嬷问过这事后,也没了下文。
到了晚上。
楚安伺候他笔墨时,出于好奇,冷不防地问。
“大人,钦天监已经算了几个吉日,您和公主商量好定哪天了吗?“
那几个吉日,温瑾昀早已烂熟于心。
但近期朝中纷争较多,
再加上裴护那件事,他就一直找不到机会询问公主。
楚安这么一提,倒给了他几分紧迫感。
四月十九这天。
温瑾昀没有在府中过生辰,而是再次将慕辞带到了城外月老庙。
到了地方,慕辞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好似在问。
——“为什么又要来这儿?”
今天这月老庙依旧没有人。
但保险起见,温瑾昀还是让楚安带着几个护卫去守门了。
他则牵着小公主的手,与她在那姻缘树下站了会儿。
风吹得他衣摆翩翩,更显俊逸。
过了许久,温瑾昀才像是决定好要做什么一样,松开她的手,走到她面前。
而后,他格外郑重地看着她道。
“公主,若说臣此生所求唯有你,而不求其他,那样显得太绝对,甚至虚假,毕竟,臣想求的还有很多。
“男人不能只将眼界放在后院和女人身上,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才能为自己的家人撑起一片天。
“但臣能万分确信地告诉公主,臣之一切所求,没有一样是能与你相比的,因为有公主,才让这些都有了意义。
“岭西温家没有不纳妾、不休妻的规矩,旁支臣无法左右,但臣这一支系,由臣开始……”
说到此处,他甚是庄重地伸出一只手,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人。
“公主,愿意嫁给我吗?
“我,温瑾昀,此生只娶公主一人为妻,不纳妾、不休妻,往后亦绝无二心。
“婚后家中大小事务均以公主为重,而今唯有一点,这婚期由我来定,好吗?”
慕辞看着他那只手,又看了看他那张俊美的脸。
然后,她扬唇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将她的手放了上去。
温瑾昀握住她的那刻,便听到一声悦耳的娇唤。
“言之哥哥,生辰快乐,我……愿意的,愿意嫁给你。”
听到她能开口说话,温瑾昀骤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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