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刑房
冰冷萧瑟大洋环绕的钢构甲板上，几滴血花溅在了飞雪上。
即使柯林侧身试图闪过，但在这具孱弱的身体下，速度滞缓无比，那闪烁着死亡光泽的钢铁利刃已经划破了柯林脖颈的皮肉。
接下来再顺着拉扯过去。
哗哗哗……
血液在高速喷薄出来的情况下，就像是风声，柯林的喉管被直接切开，那道红色的薄线喷洒着血浆。
柯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用手捂住脖子的伤口想要堵住缺口，但不仅是失血，破开口子的呼吸道无法作用，肺部完全滞缓下来。
紫罗兰目中满是绝望，柯林就这样……没有任何价值的死掉了么？
格曼甩掉剃刀上的血，眉头紧皱。
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最好的做法是把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押运到都灵，现在似乎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本该已经杀掉了他才对。
这一击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身上有着超越3的力量，但是那也影响不到他的终局，每个人都是有命定之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么。
即使柯林受到了这样的创伤，完全超出了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但就如同顽强的蟑螂一样，有着夸张的生命力。
只好将他完全完全砍成粉碎，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愈合能力。
就在他这个念头萌发的瞬间。
明锐的察觉到一缕杀意，先遣人员捡起了死掉sct成员的那柄自动步枪，向着格曼扫射着。
改造格曼的机械并没有提供给他超人一样的力量，只是大幅提高了防御性而已，虽然提高了部分机动能力，但在笨重的重量下，只是和本身的爆发力和敏捷持平而已。
但此时却做到了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动作。
就像是读取指令一样。
提前预知了所有子弹的轨迹，他已经提前做出了动作，华丽的几个侧身间，竟然规避掉了几乎所有的子弹。
由于机械身躯提供的防御性，有一颗实在无比规避的，被他捏在手中，指缝间有着火花刮擦的青烟，随之随意扔在了地上。
“很抱歉。”
“即使在我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能够杀掉s级的感染者。”
“我洞悉了涌现的部分奥妙。”
“这可不是什么非凡力量。”
“是一种超越3的……”
“只要是在我周围。”
“一切轨迹，我是全知的……”
格曼被刮擦掉皮肉所暴露出的机械面孔恐怖至极，再加上那堵墙未曾倒塌前，在那分裂成东西两边的国度中，所收获的事物，无论是心理素质，亦或是战斗素质，都抵达了尽头，在吞没一切负质空间下，于他而言，尽管是再怎么强大，再怎么超绝的人，也只是孱弱得如同待在的羊羔。
飞雪飘零，没有比这更绝望的情形。
但来所有来这里的人早就知道，只是在坐以待毙和赴死中选择一个。
只能是后者。
紫罗兰找着甲板上可以利用的东西，发现了一根因为甲板不常使用，用来开合集装箱卡槽的地电气管道，已经残破掉落。
她扯下这条钢管，从另一侧袭击格曼，格曼只是轻松抓住了她的手腕，在机械手臂的力气下。
卡卡卡……
紫罗兰手上的骨头被拧成了麻绳爆出鲜血，彻底废掉，然后格曼抓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摔在集装箱上，力度之大，他只是普通人的时候，就有着超乎想象的怪力，如同历史传奇中的英雄霸主般。
铝制集装箱被砸出一个凹陷，听到骨骼卡卡破开的声音，紫罗兰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肩胛骨和肋骨也已碎掉，掉落在甲板上，再也站不起来。
先遣人员知道紫罗兰残存的力量不多，用来感知这里的方位差不多已经快要见底。
柯林也完全失去了战力。
只能自己上了么？
一切非凡力量都会被抹除。
全知……
他将子弹全部倾泻在格曼的身上，直到将整个弹匣都打空，也没有伤到格曼分毫，那些提前的闪身或是躬下身子，悠然无比，仿佛是在花园散步般。
卡……
只是格曼的腿上也弹出了一柄钢铁利刃，锋利到吹毛断发，然后利落的一脚剃了过去。
人头落地，掉在甲板上滚了几转，脖颈的血奔流得如同喷泉，洒了一会儿后，跪倒在地。
因为并非是人类。
随着他死后，身体渐渐湮灭，消解为黑色的光点自我吞并，就像是无数个微型黑洞一样，将他完全吸进其中，彻底消失不见。
无法站起的紫罗兰，额头上渗出的血挡住了部分视线，但仍然看到了这种光景，自己死后，也是这样么？
“好了，柯林。”
“如果这也不能把你送上路的话。”
“也只有把你带回都灵了。”
“不过你并没有彷徨。”
“说明命定之死还未到么？”
格曼打算用利刃将柯林剁成肉酱，如果这也不行的话，只好像处置狄狛一样处置柯林。
由于未知原因，受到致命伤的柯林依然还尚存着，全身所有皮肤都变成了没有血色的苍白，顺着脖颈的断口全部流干了一般，只是一个活死人似的。
但他什么也做不到了，全身脱力，光是站着就已经用了最极限的力量，因喉管被切断，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知道命运的人。”
“都很可悲……”
“像是胧一样。”
“你也一定知晓了，藏在你的某段记忆中，只是你没发觉而已。”
“很可惜，我只是最次的感染者，没有那种东西。”
“或许这能够帮助你想起是怎么死的。”
因为柯林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量，格曼也知道寻常手段不能杀他，最好在精神上摧毁他。
“我实际上是审讯的个中高手。”
“识破谎言的最好方法，其实不是折磨撒谎者，只是让那人将事件的时间倒过来叙述，以及打乱顺序分别叙述。”
“谎言是编排好的，是一种自己都不认定的事，违反人被先天赋予的认知结构。”
“让他不停的叙述，从各个时间点，各种顺序，讲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即使不立刻露出马脚，也会慢慢自己摧毁自己的心理防线。”
“崩溃后，一切都只如抽丝剥茧。”
“但有些深藏绝密情报，极度恐惧死亡的人，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有些人他们会咬定谎言就是事实，即使已经败露，破绽百出，依然咬定着，说是记忆混淆了，忘记了，记错了。”
“在这种极度恐惧下，在缥缈虚幻的麻痹下……”
“审讯完后。”
“就会成为精神病人。”
“从椋鸟的涌现现象，可以洞察这个世界的奥妙。”
“在我审讯的那些罪人上，也可以发现……”
“人类社会是怎样运转的。”
“有时候，我觉得人世就是拷问的刑房，每个人都咬定着谎言不肯松口，直到将每个人都逼成……精神病人。”
“可能这就是潜渊症侯群。”
“柯林。”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来……帮你解脱。”
格曼的另一只手臂也弹出了锋利的钢刀。
“我来破除你所有的……叙述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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