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你有被哄到吗?
大船一直在行驶中。
天色渐渐暗了。
在徐衡宴的要求下,守卫送进来一盏油灯,并两张发硬的饼子,这便是他们的晚餐了。
谢姜看得眉头直皱,叹道:“我应该带点干粮的。”
徐衡宴笑道:“你以为是出来游玩的吗?”
将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饼子递给谢姜,“凑合吃几口,不要饿肚子。”
下一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徐衡宴先掰下一块慢慢咀嚼吃了。
谢姜第一口咽下去,就被噎得直翻白眼。
徐衡宴吓一跳,忙倒了杯水喂下去,“你慢点多嚼一嚼。”
这饼子又干又硬不知道放了多久。
吃惯了精细的饭菜,很难适应这种粗食。
谢姜缓过来就想把饼子扔了。
徐衡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
何苦要跟来受这种罪。
谢姜白了他一眼,掰下一块沾了水,再一点点往下咽,“我就喜欢吃这个,有嚼头挺好吃。”
徐衡宴道:“我有没有要赶你走,再说现在也赶不走。”
谢姜偏偏一脸满足的道:“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吃的,干饼子也能吃出甜味来。”
也不全是演戏,对着徐衡宴这张脸,还不够下饭么。
徐衡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低头慢慢吃饼子,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你一直这么会哄人吗?”
谢姜道:“我没有哄人啊,我真情实感,饼子不甜吗?”
徐衡宴没吭声了,他发现他这饼子嚼着嚼着,居然真的越嚼越甜。
尤其是在她说过那句哄人的话之后,糙得不行的饼子里居然像裹了蜜糖?
谢姜一边吃一边问,“你觉得我在哄你呀?那你有被哄到了吗?”
徐衡宴幽幽瞥了她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免得一会儿又被噎住了。”
谢姜:“哦。”
好不容易把饼子吃完,腮帮子都有些发酸了。
谢姜喝下半碗水,仍觉得心口堵得慌,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用拳头捶胸口。
看到徐衡宴好像没什么不适,谢姜不由奇怪道:“你没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吗?”
徐衡宴道:“喝点水也就还好,不是第一回吃了。”
谢姜讶然道:“你这个魏国公世子,过得挺清苦呀。”
徐衡宴笑了笑道:“行军打仗的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谢姜点点头,“那倒是,我还做过一段时间小乞丐呢,差点混成丐帮帮主。”
“跟大锤一起?”
徐衡宴知道她说得是小时候被绑架,后来她自己逃了出去流落在外的事。
“对啊。”
谢姜把胸膛捶得砰砰响,仿佛刚才吃的不是饼子,而是整个吞了一块石头,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还难受?”
徐衡宴提起桌上的罐子,又给她倒了一碗水。
“不会是食道被划伤了吧?”谢姜知道不太可能,但就是忍不住这么怀疑。
徐衡宴道:“那倒不至于。”
本来有关于她小时候的那场绑架,他还想多问几句的,可想到之前提起她父亲的时候,她突然变化的情绪,徐衡宴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来。
都已经过去了。
何必再提起来惹她伤神。
谢姜转悠到仓门前冲外面道:“我们骨头都软化成面条了,能不能给我们换一间舱房?好歹让我们看看夜景呀。”
守卫:“不行!”
谢姜继续道:“这里太闷了,我们需要透气。”
守卫冷冰冰回应,“不行!老老实实待好了!”
哪个做人质的不是夹着尾巴求生存!这俩人哪来那么多见鬼的要求!
桌上的油灯已经快熄灭了。
徐衡宴意有所指的对谢姜道:“早点休息吧,咱们今晚可能睡不了多久。”
谢姜往木板上一趟,硌得背上骨头疼。
说得好听点是床,其实就是一张简易木板搭的,连一点铺盖都没有。
躺了一会儿见徐衡宴还坐在桌边,“你怎么不过来睡觉?就只有这么一张床,咱们两个挤挤凑合睡一会儿得了。”
不管是按照徐衡宴的推断,还是依照她的情报,他们最多休息到后半夜,就要下船走山路了。
山路难行呀,还是得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更何况这间船舱里什么都没有,连凳子都坑坑洼洼坐得不舒服,一会儿油灯灭了更是黑漆漆的,他们就是想聊聊人生都没意境。
“你先睡吧,这床本就只能容一个人睡,我个子大,上去了会把你挤下去的。”
徐衡宴的声音低沉轻缓,语速不紧不慢非常好听。
谢姜侧过身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干坐一夜吧?”
徐衡宴指着面前的旧桌,“我在桌上趴会儿就行。”
“徐衡宴你这个人太别扭了,有床不睡你睡什么桌子?那桌子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垮,你信不信你一趴上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垮了?床上再挤至少还能躺着呀。”
谢姜十分嫌弃他这磨叽劲的,直接下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床上拖。
谢姜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硬把他推到床里侧,自己也合衣在外侧躺下。
徐衡宴被挤在里面,不得不缩着肩膀,努力减少存在感。
这张床实在太狭窄了,徐衡宴生怕她掉下去。
“这不是正好?”谢姜觉得还行。
虽然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但也足以平平整整躺下。
话音刚落,桌上的油灯晃了一晃,便熄灭了。
“徐衡宴你好热呀。”
“船舱紧闭没有风流动,本来就闷热,更何况咱们挤在一起。”
徐衡宴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液,“要不然我还是下……”
谢姜摁住他,“折腾什么呀,热就热点吧……”
“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不管了先睡觉吧……”
谢姜低声咕哝了几句,打了个哈欠就没动静了。
反倒是徐衡宴一直紧绷着,黑暗中某些感官格外灵敏,尤其是她独有的清新气息,无孔不入的往他鼻子里钻。
徐衡宴向来清明的大脑,渐渐地变得混沌,或许是软骨香的副作用?
耳边她的细微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
徐衡宴悄然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大抵是记事以来从来没有与人同睡过一张床吧。
身边有个大活人自然很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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