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章 你别觉得我这是牺牲
和封酉互通有无交流了一番情报，顾昭对上京城的形势了然于胸，也大致明白了控鹤司的计划。
徐锦屏上次提供的线索，加上原来被抓捕的青龙卫成员提供的情况，让控鹤司很快找到了仲云棠的踪迹。
然后封酉他们布下了严密的监控，顺藤摸瓜，将整个青龙卫的成员全都翻了出来。
而且还发现他们和林维康合作，提供了二三百名东昊武士，参与了伏击守正帝的叛乱。
这也是当初守正帝为什么能够伪装成重伤垂死的原因，其实守正帝早就知道会有埋伏，他只是想要装成重伤殆死，引出林维康和那些背叛他的人而已。
但是谁也没想到，何筝会突然冒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全乱套了。
“何筝真的是控鹤司之前的紫鹤大人？也就是你曾经提过的那位率领一支控鹤司精锐，追随武帝，在边境与东昊军队拼死战斗的那位首领？”
顾昭对何筝还是很好奇的，这位祖母的经历也太传奇了。
一提起何筝，封酉的脸上就显出了敬佩的神色：“你是年纪小，不知道当初紫鹤何筝的威名。”
“就咱们典大人，当初也是何大人麾下最不起眼的小兵而已。”
“而我，那时候还在斗川关外讨饭呢。”
顾昭睁大了眼睛，摆出了听故事的架势：“那她这么厉害，为什么后来甘心去当一个后宅妇人？”
封酉冷笑一声：“我跟你说过了，当初何
大人率领一批精锐与数目是自己好几倍的东昊铁骑作战，几乎全军覆没。”
“虽然那一战改变了整个战局，让武帝的主力部队一鼓作气，将东昊军队赶出了关外，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控鹤司的功劳。”
“而控鹤司的实力一下子就削弱了大半，武帝就封了何大人一个梓阳公主的名号，让她嫁给当时丧妻的老礼国公。”
顾昭也听得皱起了眉毛，脸上有些怒色：“这，这算是什么！”
如果是男人立下这样的功劳，只怕早就封为公侯，富贵无极。可是女人，却要嫁人？
封酉倒是没有她这么生气：“老礼国公出身尊贵，和何大人原本的家族都是开国八公之一，除了丧妻、有子和资质平庸之外，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女人嘛，终究是要成家的，嫁人生子才有个正经归宿。”
顾昭心中不以为然，但是却没有反驳。
“只是何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使是嫁做人妇，也不是那种伏低做小讨好夫君的性子，而老礼国公又从小生长在富贵窝里，性格骄横，两个人并不是太合得来。”
“何大人有了儿子之后，就也索性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居住，不太与老礼国公在一起。”
封酉显然是对何筝的经历十分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
顾昭觉得，他肯定曾经非常崇拜何筝。
“但是没过几年，就发生了六王之乱。”封酉的神色严肃起来
，“那时候，我刚刚进了咱们控鹤司。”
他还是一个簇新簇新的小鹤，每天跟着带领他的白鹤忙着各种案件，只知道六王之乱闹得越来越大，死人越来越多，而他们的武帝陛下却已经老朽病重，无力应对。
朝廷的军队要么失败，要么投降，各地的形势越来越严重，上京城中也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终于有一天，六王的军队来到了上京城外。
“我偷偷上城墙看了，黑压压的全都是人，看都看不到头。”封酉回忆着自己青涩年代的那些画面，神情有些怅惘，“当时我可吓得不轻，觉得这下完蛋了，上京城守不住了。”
他淡金色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城外那些军队还没有攻城，就发生了内讧，在城下厮杀起来。当时真是……尸横遍野啊……”
顾昭虽然听过无数次“六王之乱”这个词，也从北安的一些史料中看到过相关的记载，但是还从来没有听到亲身经历六王之乱的人讲当时的情景。
感觉就像是听人讲古一样，太有意思了。
她索性托着腮帮子，一脸期待地等着封酉继续讲下去。
“看着那些乱兵内讧，我想着这下好了，上京城没事了，剩下那些乱兵虽然可能会流窜乡野为患乡民，但是上京城好歹保住了。”
“结果第二天晚上就出了事。”
封酉目光微冷，“有人从内城打开了城门，一支精锐小队冲进了城
门。”
当时的上京城守备松弛，根本不是这支小队的对手。
几个控鹤司的小鹤想要去阻拦，也被打死打伤。
封酉也冲了上去，才发现这支百人小队中不乏高手，他们这些小鹤在这些高手面前就像是土鸡瓦狗一样，根本没有抵挡之力。
就在刀锋即将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何筝出现了。
封酉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那一幕：
何筝穿着紫鹤官服，头戴纱帽，五指中流光闪动，刃光如雪如练，直接将他面前的刀身击成两段！
当时她还来得及对封酉粲然一笑：“小家伙，躲远点。”
那种惊艳的感觉，到现在封酉都记忆犹新。
“你是没有看见过何大人出手，不知道她那些神出鬼没的短刃有多厉害。”封酉感慨道。
那些对他们来说无力抵抗的高手，在何筝身边围绕的那些短刃面前，就像是三岁小孩一样被亲娘收拾一样，除了挨打没有别的选择。
顾昭想起了何筝生气时候在手指间翻飞的那柄短刀，飞出去还能飞回来，而且那种锋锐无匹的感觉，确实十分厉害。
“她只带着几名侍女，就把这支冲入城中的小队杀得落荒而逃。”
封酉抬眼看了看顾昭，“你猜这支小队里有什么大人物？”
顾昭也不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些事情，当时就挑了挑眉毛：“当时的昌王，如今的先帝？”
封酉呵了一声，语气中的不屑十分明显
：“没错，就是他。”
“就是因为这次阻拦，坏了他的大事，让他的计划失败，不得不花了更多的手段和精力去安抚他的几个兄弟，大人还杀了他视为心腹的几个高手，这都让他深深恨上了何大人。”
“何大人其实完全有能力拉起控鹤司，和他对着干，让他遭受更大的损失的。”
“但是何大人放弃了。”
“她弄清楚了这些皇子们之间的纠葛后，决定不再插手，让当时已经占据上风的昌王来收拾残局，早日还天地乾坤一个清朗，让老百姓不用再受战火折磨。”
那天傍晚，封酉偷偷地看着何筝站在城墙上远眺，却不敢上前问候。
还是何筝主动把他叫了过去，问了他的名字、籍贯。
封酉听说她要彻底放弃紫鹤的身份，交出控鹤司，让昌王入上京进皇宫，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呀，你别觉得我这是牺牲，其实当紫鹤很累的，动不动就要拼命。”
“拼命就算了，还要费脑子，什么都要操心，太辛苦了。”
当时那个明媚俏皮的少妇对他挤了挤眼睛：“现在我终于能够睡个好觉，天天跟鹦鹉斗斗嘴，回头还可以带着几个丫环去周游世界，多快活呀。”
“你可别替我想那么多，我何筝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封酉微笑起来，是吗？那为什么他活了这么久，仍旧觉得所见过的那些大人物，没有一个能够和她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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