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月初时,秦空岳来了,还带来了一颗疑似命轮碎片的珠子。然而,白清摸上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像无事发生?”白清尴尬地将珠子交回秦空岳手里。
秦空岳拿出牧歌做的探测仪,一边展示给二人看,一边说:“在弦云州初拿到这珠子之时,这东西没反应,但我看这珠子与之前拿到的很像,便收着了。后来回到魔界我又看过一次,这探测仪是有反应的,我便将这珠子带来了,如今又没有反应了。”
牧歌拿过探测仪仔细观察,疑惑道:“不应该啊,这东西按理说不会坏的……”
说完,思索一阵,拿着探测仪进了屋,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将探测仪重新交给秦空岳。
“没坏,珠子给我,我试试。”
秦空岳将探测仪收好,又将珠子递过去,牧歌一摸,身子就软了下去。秦空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在白清的帮助下将牧歌扶进屋里放在了床上。白清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两人面面相觑。
牧歌晕倒了,也不好就这么将她一个人留在鹭鸢居,秦空岳便与鹿渊联系了叫他过来。
自从鹿渊走后,白清再也没见过他。牧歌虽然每天都是笑嘻嘻的,与她说这说那,告诉了她很多有关星芒阁的事。可她还是很担心,牧歌和鹿渊的关系复杂到让她看不明白,为何有了误会他们都可以如此沉得住气?
尽管白清放心不下牧歌,但她也只能以寻找命轮碎片为重。牧歌曾说过,只要修复好命轮,这世间所有事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知道。她也曾说过,命轮是君依一族的仙核融合而成,对她而言,那便是她的家人。
鹿渊来后,秦空岳与鹿渊交谈了几句二人便离开了。走之前,白清再三犹豫,最后只说让鹿渊照顾好牧歌,多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回到大晏后,白清一直苦着个脸,秦空岳没有多问,只轻轻牵着她走。快到府门之时,才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满目柔情。
“阿清,我们要离开大夏了。走之前,再去见见你想见的人吧。”
闻言,白清重重叹口气。心情尚未平复,又要面对别离,真叫她心里难受。
秦空岳俯下身看着她,认真道:“阿清,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我们商量好了的,对吗?”
白清点点头。
“乖……”秦空岳笑着摸摸她的头。
“还有一事,我们命丧弦云州之事已经传开了,丧事也都办完了。我们如今已经算是死人了,所以见面的时候你想想要怎么说才不会吓到他们。”
白清一愣,怔怔地看着他。她在鹭鸢居也没待多久啊?怎么连丧事都办完了?!
秦空岳微微一笑,继续牵着她向前走,路上的行人神色如常,并未发现他们。
走了一路,白清想了一路。这要是发生在她身上,明明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了面前,告诉自己其实他并没死……
想到这里,白清不由得浑身一冷,连忙甩甩头打消这个念头。秦空岳注意到她的举动,轻轻一笑,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二人顺利进入贤亲王府,在书房找到了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的贤亲王。秦空岳环视四周,施下结界,轻声道:“去吧。”
说完,松开了白清的手,莞尔一笑。
白清整理了一下仪容,长呼一口气,缓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着,贤亲王头也不抬地说道:“何事?”
“父亲。”白清走进屋里,跪下行礼。
贤亲王握着笔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眼看是白清,神色慌张地起身奔到白清身边,一摸她的手臂,顿时就红了眼。
“清儿?他们…说你死了……”
白清保持着叩头行礼的姿势,说:“父亲,我还活着……”
说完,不由得在心里呸了一声。明明想好了别的说辞,怎么一出口还是这句话……
“你…你……回来就好,快起来说话……”
贤亲王噎了半天,她从未叫过自己父亲。想扶她起来,白清却不肯。
“父亲,定安王为我治好了失忆症,孩儿…并非是大夏人,这便要启程去寻亲生母亲了。此次离开大夏,或许再也见不到您二位了,白清在此跪谢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请恕孩儿不孝。”
白清说着,又重重地磕了个头。
贤亲王用力地打了一下白清的背,生气地大喝道:“你这孩子!你想起了你的亲生父母那是好事,该去寻的。什么孝不孝的?!快给本王起来!”
白清背上吃痛,犹豫着抬起头来,眼见贤亲王红着眼眶,一脸隐忍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二人抱成一团一块儿痛哭着。
二人哭了一会儿,贤亲王抬手抹了抹脸。许是觉得一大把年纪哭成这样着实丢脸,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将白清扶起来走到一旁坐下。
“此行可有定好要去哪儿?你不妨说说,指不定父亲在那儿认识人,也方便你行事。”贤亲王和蔼地问道。
“父亲,我毕竟是已死之人,此行不便声张,谢过父亲好意了。此行去启越,我应该能想办法和兰若见上一面……”
贤亲王点点头,低下头去。
“也罢…若儿她…之前来了信,说她在启越很好。信上说启越虽不比大夏广袤,但新奇玩意儿多,是个好地方……你替我们去看看她也好……”
白清握紧贤亲王的手,说:“父亲,放心吧,若若一定好好的,若是过得不好,我就打那启越国君一顿,给您解气~”
贤亲王顿时被逗笑了,笑着摆摆手。
“你呀~府里暗卫多,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自然是有真本事的。可那启越国君可是住在皇宫里的,哪是王府能比得上的?就会睁眼说瞎话……”
白清知道他不信,但也不好多说,吐了下舌头,乖巧地笑了起来。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黄昏来临,府里下人来敲门。
“王爷…?”
“何事?”贤亲王回道,不由得紧张地看了眼白清。
“奇怪…王爷去哪里了……”那敲门的下人仿佛并未看见他们,神色疑惑地跑开了。
贤亲王瞪大了眼,看向白清。
白清讪笑道:“父亲…那个,这就是个小把戏,你别在意哈……”
贤亲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依然紧绷着神经,脸色不太自然。
“父亲,我该走了,母亲呢?临走前我还想见她一面。”
“……你来得不巧,她回娘家去了,不在大晏。你要走就快走吧,万一被人看见了……咳…也不太好……”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想起想起刚刚那下人视若无睹的样子来,神色紧张地轻咳一声,声音也小了下去。
白清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好笑,难不成自己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他还对她活着这事有所怀疑么?
白清与贤亲王告了别,出门便看到秦空岳站在书房大门与窗户的中间,过去牵起他的手便要走。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来,停下脚步,对着秦空岳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掌,认真道:“王爷,我的工钱现在结一下。”
秦空岳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在衣袖里掏了一会儿,看她皱了眉,便递给她厚厚一沓银票。
“够么?”秦空岳轻笑着问。
白清定睛一看,那银票一张便可兑万两,这么厚一沓,怕是不止百张了。白清数着银票,越数越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我这么值钱啊?”
秦空岳笑而不语,白清蹑手蹑脚地又进了书房。只见贤亲王正在书案前来回踱步,似乎并未看到她。
白清将银票放在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顺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压着,又退了出去。临走前,特意敲响了书房的门。
“父亲,孩儿走了,给您留了点东西,就放在椅子上,您记得拿。”
贤亲王听到她的声音,狐疑地将目光投向刚刚二人坐过的地方,只见那里有本书压着一摞什么东西。他过去拿起来一看,那银票之多,几乎够他余生的布施所用了。
怔愣片刻,贤亲王急忙追了出去。
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夕阳西下的红光,和有些凉人的冬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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