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半年后。
一艘联盟猎豹,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自由城空间港口。
这并不是苏弥第一次来到自由城。这半年里,她到过联盟每一个星球。自由城与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同,已被深深打上了雇佣兵风格的烙印。
今天,苏弥带着自己的小分队,来自由星球履行公务。
一行人换了便装,行走在街口。三三两两的雇佣兵随处可见,有的穿着黑色雇佣部队军装,有的穿着便装,却很容易辨认。他们浑身上下都散着与众不同的散漫冷漠气息——一如他们的指挥官,孟熙琮。
这里的街头很脏很乱。大小商贩可以随意在街头摆摊,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那些雇佣兵显然出手大方,每个小贩都面带笑容。苏弥从未在别的星球,看到平民们会有这样得意的笑容。
妓女则是随处可见,有的有固定店面,有的直接站在街头,和高大的雇佣兵们调情。他们似乎从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其他人也根本当他们不存在。
有钱人消费的大饭店,因为权贵们逃亡出自由城,如今已全部荒废,被重新简单装修成一间间小酒馆。在这些不伦不类的路边酒馆里,他们还看到令人吃惊的现象——
一群群皮肤黝黑、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们,与黑衣雇佣兵们三三两两坐着喝酒划拳,哄笑声阵阵不断。
那显然是自由星球的矿工们。作为联盟矿藏最丰富的星球之一,这里一直是劳工人数最丰富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基地,矿工数量没有八万也有五万。显然,同样出身贫困的矿工们,与雇佣兵们相处很愉快。
也有的酒馆里,矿工们和雇佣兵在打群架,噼里啪啦打得鼻青脸肿。可周围旁观的人群似乎见怪不怪,有的甚至公然叫好。
“他们生活得好像很……自在。”副手刘契看着一堆人打完架,又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去喝酒,声音中竟带了几丝艳羡。
是的,自在,正是这种感觉。放荡不羁,自由自在。
这也正是孟熙琮给人的感觉。只是他比普通雇佣兵,还要狂傲很多。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穿着便装,可是气质拘谨严肃,有的年轻人还有几分紧张,一路引来不少意味不明的打量。终于搭乘轻轨,抵达了雇佣兵军部驻地。
苏弥带着副手刘契见了一个雇佣军军官,那是个尖嘴猴腮眼神贼亮的中年人。一看到昂贵礼物,立马喜笑颜开,公务也履行得很顺利。
一行人走出雇佣兵军部。苏弥还没说什么,身旁几个年轻人推推搡搡,刘契脸色泛红:“中尉,我们想去酒吧坐坐。”
苏弥看着他们明亮期待的眼神,想了想,点头:“好。但是要绝对低调,不许惹事。”
这是自由城最好的酒吧。
夜色清亮,酒吧盛大的霓虹灯却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华丽,只是一片浅蓝的清莹光泽,仿佛月光夜色,清雅脱俗。
踏入酒吧,苏弥立刻被震惊到了。随行的几个年轻人,倒是都露出兴奋的表情。
灯光耀眼迷乱,音乐震耳欲聋。沙卡座、小方桌、吧台,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有蓝衣矿工们围成一桌在打牌,也有黑衣雇佣兵们,每人腿上坐着个女人。他们单手喝着酒,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探入女人的衣领裙底。女人们窝在他们怀里,笑容明媚,有的甚至十分清纯害羞,看样子是平民少女。
因为时间还早,客人只有七成不到。他们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苏弥静静地喝着饮料,其他四个大男孩则是左看右看,蠢蠢欲动。
“想找女人就快去。”苏弥将帽檐压得很低,“明天一早,我们可是要回去的。”
吧台上不少单身女孩在喝着酒,正等着结识新朋友。而苏弥这一桌四个男人清一水身材高大匀称,有的俊朗,有的清秀,比起皮肤黝黑的矿工和粗犷的雇佣兵,自然醒目地吸引了许多女孩的注意。
可还没等他们鼓足勇气出去勾搭,已有人看不惯他们了。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有人走过来,一手搭上刘契的肩膀,“兄弟,虽然自由城有咱们十万兄弟,可你们有必要这么节省吗?还是你们就喜欢一起吃?那加我一个好不好?”
“哈哈哈!”周围的男人们笑成一团,女人们有的羞涩,有的花枝乱颤。
那人生得人高马大,相貌英武,却是一嘴酒气,醉眼迷离。刘契一把推开那人,倏地站了起来。
他一动,其他几个刚灌了几杯酒、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坐不住了,统统脸色阴沉地站起来。
“别他妈胡说八道。”刘契喝道,“她是我们长官!”
“坐下。”苏弥轻声低喝,“别惹事。”
挑衅那人笑得更加欢快了。
“长官?”他提着酒瓶,晃悠悠绕到苏弥面前,“原来是联盟军官。我看你们是奸细吧!抓住他们!”
他身后的雇佣兵们刚要上前,苏弥的人也怒了,全站了起来。瞬间两帮人同时拔枪对峙,气势瞬间紧绷。
“二球,你这个没出息的。”柔和低沉的叹息声,突兀地插入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听到这声音,挑衅那人——二球神色一僵。苏弥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个女人,坐在一张牌桌边。苏弥刚进来时,也注意到了她,只是没料到她会忽然出声。女人穿着雇佣兵的黑色军装,一头短,圆脸粗眉,大眼薄唇,不算漂亮,却很精神。
她一出声,周围的人全安静下来,可见她在这帮雇佣兵中极有地位。
连挑衅那人——二球也不得不回话:“狸仔,这不关你的事吧?”
“你欺负女人,就关我的事。”被唤“狸仔”的女人点了支雪茄,纤细的手臂往靠背上一搭,神色慵懒冷漠,“你动她试试?”
周围人轰然大笑,二球羞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狸仔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竟浮现出堪称甜美的微笑。她长长的手指往苏弥、二球身上一点:“你、你,陪我打一圈牌。女人赢了,二球把身上钱都给她,放他们走;二球赢了,女人把所有的钱给二球,再把你们的猎豹留下,你们可以走。”
“行。”二球咬牙道。虽然找回场子重要,但一架猎豹,比一个女人值钱多了。而且赢了她,面子也挽回不少。
“你输了怎么办?”苏弥忽然问狸仔。
狸仔呵呵一笑,从腰间掏出一沓联盟币,往桌上一按,笑眯眯:“加上我自己。”
周围的雇佣兵和矿工们,彻底沸腾了。
三人牌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半个酒吧,连中心舞台的DJ都热情洋溢地宣布了这场赌局。整个一楼几百号人,都兴奋地往他们的方向拥来,只挤得酒吧的角落水泄不通。
而二楼相对安静不少。那些昂贵的包厢中,不少人听到DJ的介绍,走了出来,从二楼走道里,探头向下望。
起初,看到小狸兴奋热衷的样子,苏弥以为她是个中高手,打起十二分精神算牌记牌,不敢有一点儿闪失。谁料第一局竟然五分钟就结束了,苏弥大获全胜,二球稍逊一筹,小狸……则输得一塌糊涂。
她沮丧万分地抽出一沓钱往苏弥面前一推,还顺手把军装外套一脱,露出只穿衬衣的姣好上身:“再来!”苏弥明白过来,这人就是牌臭瘾大。
周围人兴奋叫好。苏弥的人一直知道她牌技不错,见到这个局面,高兴起来,加入叫好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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