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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景隆皇帝名朱槿隚,时人为避君讳,“槿、隚”二字是绝不能用的,须得改字、空字。即便一定要用,也得缺笔,因而“朱槿花”只敢写做“朱堇花”,或是用别称“佛桑花”代替。如不慎犯讳,大则下狱,小亦杖责。
未几禀帖传回来,果然批了个“捕”字。沈柒当即点了二十来个缇骑,呼啸驰骋去到于府,拿麻绳将于成捆回,枷了三木,直接下到狱中。
披枷带锁的于成没了世家子弟的光鲜,涕泣交加地喊“冤枉”。
“好大一棵木,没的冤了你?”沈柒抖着他的文稿,森然道,“还不止是犯讳。‘波光跃上’,那佛桑花便在下了,天子乃万乘之尊,至高无上,这写的不是谤君却是什么!看来不动刑械,你便不识得君威。”
要知锦衣狱刑戮之峻酷,天下闻名丧胆,断脊、钩背、剥皮、抽肠……名目不下数十种,光一听就叫人心胆俱裂,吓得于成三魂七魄全飞,磕头如捣蒜。
沈柒不屑一顾地锁了牢门,回到堂上。
不多时,国子监司业于涌连朝服也来不及脱,急匆匆赶来。
文字狱这种事可大可小,端的看经手的人怎么处理,于司业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识时务地带了两大箱金银和宝钞,来赎儿子。
可惜,这次的锦衣千户却不循常理,钱不收,人也不放,明摆着要置他儿子于死地。
若是寻常诉讼,哪怕人命官司,于司业也能卖情面、托关系,周旋一二。可这犯讳谤君的罪名,谁敢碰手?万一捅上去便是个判斩的死罪,恐还要株连亲族。
迫于无奈,堂堂正六品文官,给他们既忌惮又不齿的鹰犬下了跪,苦苦哀求。
沈柒冷不丁道:“卓岐一死,祭酒之职空缺,你这个司业是不是就该顺理成章顶上?”
于涌震惊:“你、你是说……”
沈柒俯身,用刀鞘末梢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儿子的命和上司的命,孰轻孰重?”
于涌声音颤抖:“卓祭酒于我有知遇之恩……”
“所以你大义灭亲时,证词才更加有力。”沈柒笑了,如寒刃上映着一抹腥冷血色,“你不做,有的是人抢着做。要么还是回家,等着给儿子收尸吧。”
于涌呆滞片刻,神情痛苦挣扎,最后伏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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