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秋灵素
李红袖怔住。
靓仔乐吓了一跳，不会真的同意吧？
却见李红袖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忘了今天的事吧。”
好险好险。
陈乐一脸遗憾和痛苦道：“好吧，我会遵守诺言，不会将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人。”
“不是不告诉，是你必须忘掉。”李红袖怒道。
闻言，陈乐苦笑道：“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相信吗？”
李红袖很想说她不信，但她自己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禁对陈乐的话信了几分。她神色不变道：“我不管你记不记得，总之就是要忘掉。”
“好吧，我会先将它想起来，再想办法将它忘掉。”陈乐无奈道。
“？？？”
但不等李红袖再说什么，篝火的余烬旁忽然有了动静，楚留香翻了个身，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啊，头好痛啊。”坐起来的楚留香拍了拍宿醉的脑袋，慢慢站起身，环顾四周，应当是想搜寻李红袖和陈乐的身影。
见状，李红袖急道：“你去挡住他，我找地方洗漱一下。”
她显然是不想楚留香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陈乐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想要逗她，他脸色剧变，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释然和痛苦，说道：“我明白了，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楚留香对吗，你喜欢他？”
被陈乐说中心事，李红袖连忙想要掩饰，但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她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急道：“你胡说什么，我身为丐帮帮主，怎么可能嫁人！他过来了，你快去。”
她说完就转身跑了，陈乐则朝楚留香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兄，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陈乐秒切表情，朝楚留香关心道。
楚留香摇了摇头，叹道：“我还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到现在还有些头昏脑涨，让陈兄见笑了。”
“我哪敢笑你。”陈乐哭笑不得道：“楚兄看我好似没事，是因为我昨晚已吐过两回，喝的又没有你多，此刻看上去才比你稍稍好一点。”
这点陈乐没有说谎，他昨夜和李红袖，是只有两日来着。
“李红袖呢？”听了陈乐的话，楚留香叹了口气，在周围没看到李红袖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
陈乐回道：“李帮主说是找地方去洗把脸，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楚留香点点头，看了眼天色，说道：“还好不算太晚，险些误了大事。”
等李红袖梳洗回来，就见陈乐和楚留香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原本这种情形，她是绝不会在意陈乐的，她的眼里只有楚留香。
但因为昨夜的事，她不时看向陈乐，就发现他真的生的丰神俊逸，若只论容貌，楚留香在他身边，完全沦为了陪衬。
他的气度亦是不俗，纵使楚留香做够洒脱，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头。看着看着，李红袖的嘴角下意识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但她随即惊醒，面色恢复了冷淡。
“楚兄，既然你们都醒了，那我们接着赶路吧。”收回心思的李红袖，走过后，就径直走到骏马旁边道。
“好。”楚留香点了点头，道：“已耽误了一个时辰，尽早赶路也好。”
一行三人，再次上路。
李红袖翻身上马之后，柳眉轻蹙，大抵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昨夜的“伤口”。一直注意她的陈乐，忙朝她投过去一个关心的眼神。
注意到陈乐的眼神，李红袖又羞又怒，没好气的瞪了陈乐一眼。
“你们怎么了？”楚留香也翻身上马，敏锐的觉察到身边二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好奇问道。出发之前，他就感觉到了李红袖和陈乐似乎有些不合，他本也不打算说什么。
但昨晚的一顿酒喝下来，让他有了做和事佬的念头，因此才会出言问道。
“没事。”担心陈乐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李红袖抢先说了一句，又摇了摇头，道：“走吧楚兄，驾！”
她已打马前进，楚留香只好跟上，将一时兴起的念头，抛到一边。
近三个时辰后，骑在马上，伸出白皙玉指，指着不远处一座茅草院落的李红袖说道：“那里就是我干娘的居所了。”
“想不到任夫人隐居在如此山明水秀的地方。”楚留香感慨道。
这间屋子，坐落在山下，处在一片竹林之中，周遭没有其他住户，确是十分幽静。楚留香感慨的时候，陈乐偏过头，小声朝李红袖问道：“骑了这么久，你的身体没事吧？”
李红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给陈乐脸色看。
眼见距离茅屋越来越近，李红袖从马上跳了下来，牵马而行，陈乐二人自然照做。三人将马拴在门口，李红袖推开院门，陈乐和楚留香跟在她身后，进了这间清净的小院。
“弟子李红袖，特来拜见夫人。”
大概是楚留香他们面前，李红袖没有叫干娘，听到她的声音，茅屋里传来一道声音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得到她的同意，李红袖转身朝楚留香他们道：“楚兄，请。”
三人进了茅屋。
“红袖拜见干娘。”当着秋灵素的面，李红袖改口叫了声干娘。
屋里的光线很暗，秋灵素又以轻纱遮面，饶是以陈乐的眼力，也不太能看清她的长相。不过她已毁了容，看了不如不看。
还不如将那美好的向往，留在脑中。
“红袖，这两位是？”见李红袖身边还有两人同行，秋灵素好奇道。
她的声音虽然平淡，但陈乐却十分清楚，她的心里却绝不平静。因为她写信给札木合等人，就是想有人来找她。
那些信，也是她命丐帮弟子送出去的。
李红袖虽然是丐帮帮主，但因为威望不够，丐帮也不是全都听命于她，况且以她任慈夫人的身份，想让人帮她送几封信，实在太简单了。
“这位是楚留香，他是云来客栈的东家陈乐。他们来见干娘，是有些事想问干娘。”李红袖答道。
云来客栈东家？
听到这么个介绍，陈乐忽然想起来，他还有名震江湖的任务呢。不知道解决这桩阴谋，能达成几成的效果。
“在下楚留香，特来拜访夫人。”陈乐思索的时候，楚留香已率先朝秋灵素见礼道。
陈乐只好紧随其后道：“在下陈乐，也是来拜访夫人的。”
“楚留香、陈乐，什么事啊。”秋灵素艳绝天下的时候，楚留香还是个半大孩子，她也是嫁给任慈之后，才偶尔听过这个名字。
至于陈乐，她更是从未听过。
不过这并不要紧，也许是她求助之人掩人耳目的手段，他们都是持重之人，行事谨慎，是应有之举。
因此她看了楚留香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从未听过名字的陈乐，反而更为上心，皆是因此。
楚留香还未开口，李红袖已替他答道：“红袖本不该来打扰干娘，可是楚大侠与红袖渊源颇深，这次也是因为一些本帮之事，才不得已前来打搅。”
她的话音一落，秋灵素就淡淡道：“帮中之事已与我无关。”
“此事与夫人有莫大的关系。”楚留香急道：“夫人想必认得西门千、左又铮、札木合三位前辈吧。”
“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骤然听到这三个名字，知道他们却是为此事而来，秋灵素的面色一变，好在她戴着面纱，没人能看清她的脸。“楚大侠怎么会突然问起呢？”
“三位前辈已遇害身亡，就在云来客栈之中。他们都是在收到一封信，离家出走后遇害的。”楚留香说道。
猝不及防之下，听到三人遇害的消息，秋灵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道：“楚大侠如此关心此事，莫非与你有关？”
她此刻还抱有一线希望，这三人死了，楚留香他们还来找她，不禁让她觉得，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不瞒夫人，江湖上有人认为，他们三位是被我所杀的。”楚留香叹道。
“这么说，楚大侠的武功，在他们三人之上了。”秋灵素平静说道。
陈乐站在一边，将秋灵素的表现和眼神尽收眼底，顿时觉得面前的女人不简单。不过想想也是，她能在和孙学圃相处三月后，毫不犹豫戳瞎对方的眼睛，就可见一斑。
但让陈乐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女人，在被楚留香救了，还恢复了昔日的容貌，却忽然变得软弱，全然不见了之间强大的内心，竟然还自杀了，实在令人费解。
如果说让她在死和毁容之间选择，她宁可选择毁容，也要活下去，不能看出她的坚毅，但戳瞎孙学圃的眼睛，绝对能看出她的狠辣。
这样的女子，在容貌恢复后，却自杀了，陈乐思来想去，是因为被任慈十年感化，又因为遇到楚留香，和他相处久了，心肠变软了？
这两点，无论哪一个，陈乐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因为她虽嫁给任慈十年，却从未同床共枕，一个年过三旬，正往浪尖上迈的女人，没有和谐的生活，被感化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我与这三位前辈素未蒙面，更未交过手，况且这三位前辈，并不是死在刀剑之下，他们是中毒身亡的。”
陈乐还没理清头绪，就被楚留香的话打断了。
“楚大侠器宇不凡，不像是会下毒的人。”秋灵素说道。
楚留香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夫人这般相信在下。”
他说了这么多，秋灵素已然清楚他是为何而来了，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因此，秋灵素不着痕迹的看了陈乐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大侠此番特意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秋灵素问道。
“夫人最近，可曾写信给他们，说夫人陷于困境，希望他们前来相助。”楚留香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说话的时候，李红袖目光微垂，像是眼观鼻，鼻观心。
“我没有写过这样的信。”秋灵素毫不犹豫道。
没有？
楚留香皱眉道：“可是在下看过那几封信，署名的确是夫人。”
“只是一个署名而已，你怎么知道信是我写的，莫非你看过我的笔迹？”秋灵素反问道。
“这…”楚留香一时语塞。
其实即便是他没看过，札木合等人肯定是看过的，他们既然前来，足以证明笔迹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笔迹是可以模仿的，因此听她说没有写过，楚留香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干娘既然说没有写过，想必是冒名的吧。”李红袖忽然说道。
“冒名？”楚留香迟疑道。
一句说完，楚留香忽然看到牌位边放的骨灰坛，他转了话题，朝李红袖问道：“任老帮主的骨灰，是火化的吗？”
“楚兄为何突然问起此事？”李红袖不解道。
楚留香只是觉得信的事有些古怪，但又没有想到哪里有问题，不想继续在信的问题上纠缠，他正好看到骨灰坛，就问了一句。
“香案上的骨灰坛，想必就是任老帮主的吧。”楚留香说道。
李红袖点头道：“是的，丐帮门下，死后都要火化，这是丐帮的遗规。”
“没能见到任老帮主最后一面，实在是遗憾呐。”看着近在咫尺的骨灰坛，楚留香心生感慨道。
让人意外的是，他一说完，秋灵素便接话道：“楚大侠不必遗憾，先夫病榻多年，突然而死，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的人并不多，你还是赶紧走吧。”
听她有意赶人，但该问的都问了，楚留香也没有坚持，就准备和李红袖一同出去。“多谢夫人了。”
他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秋灵素其实话里有话。
“我没有帮你什么忙，你不用谢我。”秋灵素摇头道。
就在楚留香和李红袖已打算转身走人时，陈乐忽然道：“夫人，我受孙学圃之托，有一句话想问夫人，不知夫人可否方便？”
孙学圃？
秋灵素抬头看向陈乐，待看清他面上的神色，她叹道：“既然如此，楚大侠，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这位公子单独说。”
“好，楚留香不打扰付夫人。”楚留香点了点头，和李红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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