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2 与熬夜波比的初次相见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跟在死神的身后，薇古丝好奇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市街道，按照建筑群的密集程度来看，这里的居民住户绝不在少数，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绝对无法接受这里的吵闹，事实却是这一路走来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冷清的就像是一座鬼城。
她就喜欢这种城市之中的寂静氛围。
同样惊讶于来斯特封城的大手笔，比薇古丝多半个身位的羊灵回过头解释道。
“带你见一个人，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老大，也是这座城市，乃至于整个大陆国度的最高统治者。”
“你的老大？原来还有人能控制死神吗？那我确实应该见一见。”
浓厚的好奇心驱散了舟车劳顿的疲惫，薇古丝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路随行。
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样子，地势越来越低，似乎是来到了地平线之下，
在空无一人的回廊式石板路上下行了十几分钟，终于出现了一个拎着提灯身披黑袍的男人，男人衣着讲究，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偏偏摆着一张不怎么礼貌的臭脸。
“大人正在幽寂花园等着你们。”
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也不等羊灵和薇古丝给出回复，就转身走上一条环境格外压抑的岔路，如同拖拽着尸体准备在墓园下葬的变态杀手。
周围生长的植物灌木大多数都是夜生喜阴的种类，种植着诸如夜茄花、死亡之眼这类鬼气森森，还喜欢吞噬‘声音’的阴郁花儿，
石廊之外，花园之中随处可见墓碑似的黑石碑，漆黑的石像鬼顶柱走廊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石头转变成磨牙吮血的怪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同样不怎么光明友善的黑暗时代风格的可怕凋塑。
周围死寂的就像是幽冥鬼域，正常人恐怕没法接受这样的环境。
羊灵一路观察着脚下这条不朽堡垒地下城市新开辟出来的小径花园，心里不由得有些惊叹来斯特的手段，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造这么一个花园。
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侧的矮个子约德尔人，羊灵还是第一次看到总是臭着脸的薇古丝露出如此入迷喜悦的神色。
不愧是来斯特，看来是稳稳拿捏了。
“薇古丝，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回过神来，用宽大的衣袍捂着嘴巴的薇古丝面颊带着两片红晕，小小地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掩饰失态，倒是看穿了一切的黑影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主人还能这么可爱。
“嘛，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很……独特，对，很独特，应该多观察观察。”
跟着危险的男人穿过花园长廊，眼前出现了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别墅，男人推动沉重的大门，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别墅里传来了钢琴动人的旋律，
这旋律凄美而阴郁，有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哀伤，恍忽间，薇古丝看到了月光撒在墓碑上，一个冷漠的男人正凝视着自己亲手埋葬的爱人，在坟墓前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献上了一束象征着生与死的曼殊沙华。
“主人就在琴房里等着两位，我就不奉陪了。”
唯美的画面支离破碎，薇古丝略有些艰难地从陡然浮现的意境中回过神来，却见黑袍男人冷漠而简短地对自己和死神做出‘请’的姿态。
“琴房位于府邸二楼，右侧的第三个房间。”
点点头，羊灵一把拉住了薇古丝的小手。
“走吧。”
身后的大门缓缓闭合发出厚重的声响，薇古丝顺着琴声任由羊灵拉住自己，一路观察着如同古代城堡一样宁静空幽且昏暗的大厅，
明亮的长明蜡烛在墙壁的金灯台中徐徐燃烧，散发着某种安神的香味，
富有年代感的铜框壁画绝大部分都体现了物哀和伤感的情绪，孤独的古代骑士凋塑伫立在路口处，栅栏式重盔之下的死亡凝视恍若实质，
沿着深红色的旋梯一路向上，薇古丝可以在琴声之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双足踩压台阶的脚步声。
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激昂，男人在月光下完成了最后的复仇，墓碑前的曼殊沙华绽开，悼念妻子的复仇者准备最后的仪式，渴望伴随着妻子安歇的灵魂与妻子一同步入世界的终末，
在二楼右侧的第三个紧闭的房门前，羊灵按在门把手上，薇古丝第一次感觉到了灵魂的颤栗。
无论是在物质领域还是班德尔城，她都从未感受过如此契合于自己的生活环境，也从未想象过会有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钢琴演奏者，能仅用琴声让自己见证这份刻骨铭心的凄美爱情。
这个瞬间，感伤的薇古丝不由得把女主角的位置带入到了自己身上，在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这么一个男人为自己做这一切？
“卡哒”
羊灵转动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
薇古丝捏着小手抬眼望去，琴房内，一个穿着黑礼服的高大男人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在银色的月光下用精灵一般细长的手指敲响冰凉的黑白琴键，
音符凝成黑色曲目，与男人俊美宛若神明一般的侧颜一同形成攻城重锤，无情而霸道地撞上薇古丝的心口。
黑色，她最喜欢的颜色，此刻化作厚重到令人窒息的浓墨滚滚袭来。
薇古丝攥紧小手，呼吸几乎凝滞下来，琴声落幕，完成了复仇的男人捧抱着属于妻子的曼殊沙华倒在墓碑前，在月光的见证中完成了他的誓言。
直到余韵消散，薇古丝才陡然发现男人身上的月光并非是真正的月光，而是魔法萤石散发出来的光芒。
可即便是深知这一点，薇古丝却还是难以驱散脑海之中的唯美片段，不知何时开始，为妻子复仇的男人却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在薇古丝恍忽的时候，钢琴的独奏者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两人，
如同王子一般高贵的男人单膝下跪，温柔地牵起薇古丝的右手，轻吻公主手背，又毫不留恋地放开。
“小苗苗，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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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薇古丝顾不上羞涩，瞪大眼睛。
“你认得我？”
来斯特微微一笑。
“我认得绝大部分约德尔人，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约德尔之友小来尼’？”
这下薇古丝再也绷不住了，绕着来斯特转了几圈，不可思议地拉住来斯特的右手。
“等等，你就是路路口中的小来尼？我的天，小来尼就是死神的老大？”
“不错。”
“哦，不行，我得稍缓缓……”
用力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燥的脸蛋，薇古丝终于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这么优秀且英俊的男人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小来尼，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
“先坐下说吧，两位小姐准备喝点什么？”
“红茶。”
羊灵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最有感觉的饮品，薇古丝一愣，也跟着说了一句：“额，我也要红茶。”
邀请羊灵和薇古丝坐在一旁的真皮长椅上，来斯特为两人斟了两杯红茶。
知道薇古丝现在还有些迷湖，来斯特自然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抿了一口茶水，来斯特主动开口道。
“当初听路路她们说你独自前往了暗影岛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还有些担心，后来才知道，你在暗影岛上并无大碍，不知道这一次怎么会想到离开暗影岛？”
看了一眼身旁的羊灵，薇古丝挠挠头。
“在此之前，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死神，难得相遇，我就想着出来看一看，就是没想到小来尼居然是千珏的老大，说实话，我有些不太能理解。”
对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薇古丝微微一笑，来斯特老神地说道。
“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东西，不过是千珏她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恰好来我这里寻求庇护而已。”
“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就听许多约德尔人说小来尼很厉害，却没想到小来尼你居然这么厉害。”
“谢谢你的夸奖，小苗苗，你喜欢这里吗？难得我们相聚，要不要在这里陪我住一段时间？我也好招待你。”
薇古丝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自己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回到暗影岛，就点点头。
之前没见过面也就算了，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压下对小来尼的好奇心去做其他事情的。
“如果能生活在这里的话，我倒是可以住一段时间……小来尼，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花园别墅是谁设计的？”
“这里算是我亲自设计的一处私人庄园，说实话，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我的这处庄园，他们觉得这里太过于阴暗沉闷，如同墓穴一样泛滥着没有生机的死寂，我却时常能从这里得到属于我的宁静，
至少在这里，我能远离人世间的喧嚣和吵闹，品味不同于那些欢声笑语的东西，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也未必需要那么美好……”
“孤独。”
一直没有插话的羊灵忽然发出声音，说出了薇古丝想要说出口的东西。
来斯特一愣，和薇古丝一同看向羊灵，羊灵却是端起红茶，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只有懂得何为孤独的人才会真正地喜欢上这里，幽寂花园，花园之中埋葬着逝去的希望，这是你永远都忘不掉的东西，对吧？”
来斯特苦涩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若有所思的薇古丝瞬间就喜欢上了两人，她并非从一开始就讨厌班德尔城和那些约德尔人，在她还在班德尔城生活的时候，也曾想象过自己能交到一些‘特殊的朋友’，
这些朋友和她一样喜欢与乐观、开朗和天真完全相反的东西，这些东西与美好大相径庭，与欢乐背道而驰，是大多数约德尔人听到后会感到悲伤感到厌恶的东西。
她想象过，自己可以和独特的朋友远离班德尔城那甜的发腻的快乐，他们可以一起在冷清寂寥的清月下品味孤独和哀伤，在落日的余晖讨论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坏，可以帅气地做一些酷酷的大事，比如说征服或是毁灭这个充满阳光和幸福的世界。
可惜的是班德尔城里的约德尔人永远都只会傻兮兮地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他们每天活在虚假而毫无意义的快乐之中，一次又一次毫无歉意地给别人制造麻烦，却根本不知道那些笑声对于真正的孤独者来说有多大的伤害。
即便是她最亲密的父亲母亲，甚至是米尔提叔叔也不曾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即便他们真的很爱她。
除了她自己的影子，没人理解她的真正想法，
所以她才选择离开，孑然一身地追随着蚀魂夜的黑雾踏上了前往暗影岛的旅途。
暗影岛没有任何生机，满目疮痍，死寂破败，就像是世界的终末一般美丽，这里有她最喜欢的凄美色彩。
原本她以为暗影岛是最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毕竟暗影岛上没有傻兮兮乐呵呵的约德尔人，没有看起来就非常猥琐的人类，只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和鬼魂，以及化作实质的恐惧与绝望。
她可以远离那些刺耳的欢声笑语，远离那些自以为是的关心爱护，远离喋喋不休的父亲母亲和米尔提叔叔，为此，她可以忍受那个阴恻恻的丑骷髅在自己的身边摇晃他那总是发出惨叫的破灯笼。
她原本以为那就是最适合她的归宿，却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人之外，还能有活人拥有跟自己相同的兴趣爱好。
帅气，喜欢黑色，热爱孤独和宁静。
“小来尼，我想知道你所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薇古丝凝视着自己身前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此刻的约德尔人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副做派直接吓了黑影一大跳。
不需要说谎，也不需要多加考虑什么，来斯特平静地靠在沙发上，翘起右腿，声音澹然。
“掌控这个无聊世界，摊开手掌，我才能找到我想要的乐趣。”
这真是……
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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