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凄凉洞里长生客
一切准备妥当,徐沐白并没有急着施法,而是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的菱形晶片递给沈彦秋。
沈彦秋不明所以愣愣的接在手里,只觉触手冰凉,晶片仿佛被压扁的水滴一般柔顺,丝毫没有重量。
正要问徐沐白这是什么,徐沐白沉声道:“吃下去。”
沈彦秋以为是徐沐白施法所需,不好耽搁,立即投入口中。晶片入口即化,带着丝丝腥甜和微弱的苦味,口感极差,仿佛是吃鱼的时候鳞片没有刮干净,夹杂在鱼肉之中一同咀嚼,偏偏这股腥甜和苦味将鱼肉的味道全部遮住,有些干呕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晶片化成一道细微的苦流,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竟然投入小世界之中,在大雨积驻的一片水塘停下,化成一条一寸来长的小鱼,沉入水底。
可惜,鲜活的小鱼仍旧不是自然生长的生灵,没有给平静的小世界带去丝毫变化。
见沈彦秋吞了晶片,徐沐白这才微微点头,全力控制宫殿锁链,三十六条锁链崩的笔直,不时传回微弱的震动,宫殿接收震动之后便缓缓转动起来。
沈彦秋按照徐沐白的吩咐,将这段时间以来修炼心光遁法凝聚的法力催动,运使心光遁法的法诀,感应着不知藏在何处的凄凉洞。
三丈月正在街上买衣服,正玩的兴高采烈,突然被徐素瑶一把抓住手腕,不由分说的跑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随后徐素瑶伸手一劈,在墙壁上开出一条七尺长的缝隙,拉着她跳进缝隙之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徐沐白府邸的院子里,然后就被挟裹着进入罡风层中。
等到徐沐白说过几句,她才大概猜出原委,见徐沐白和沈彦秋凝神施法,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得紧紧抿着嘴,抓住沈彦秋的手。
三十六条锁链毫无规律的震动,有快有慢有轻有重,震幅也各不相同,钧天剑化成的明月播撒青光,隐隐有龟鸣蛇嘶之声传来。
沈彦秋一手掐诀,心中不住默念心光遁法口诀:“痛苦山上种灵药,冷凝泉水洗衣裳。凄凉洞里长生客,大悲宗中运神芒。百千万亿十方界,此心所念是家乡。”
这几句口诀似诗非诗似诀非诀,确是运使心光遁法的关键,普通人念上一遍需要几个呼吸的时常,但修士存想时只一个念头闪过,电光石火的功夫。
“来了!”
徐沐白低吼一声,三十五条锁链齐齐从罡风层中抽回,只剩下一条锁链依旧笔直的绷在罡风层中,余下三十五条锁链同时缠绕在这条锁链之上,漆黑的宫殿停止转动,门户洞开,伸出一颗硕大的狰狞巨首一口咬住锁链,往沈彦秋身上一缠,甩头将他二人投入锁链的尽头。
钧天剑化成的明月射出道道青光,将巨大锁链撑开的空间稳固成一条圆形的通道,通向无尽幽暗之中。
沈彦秋依旧默念口诀,三丈月只看了一眼便觉头晕目眩,慌忙闭上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颠来倒去的不受控制,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个瞬间,又似乎过了千百年的时间,就在她也不知道还要这般不受控制的前进多久,忍不住想要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听一个温柔的声音好似清风拂面,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消失。
“回来啦。”
三丈月赶紧睁开眼睛,发现二人已经深处一座山洞之内。
山洞不大,点着几盏清灯,穹顶几乎触手可及,上面满是凹凸不平的纹路。中间最为宽敞的地方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尊小香炉,香炉后面漂浮着一叶翠绿的青莲,一朵晶莹火的晶玉莲花。
红花青叶悬起二尺多高,香炉里两只燃香升起袅袅青烟聚拢成两团云雾,只在红花青叶下沉浮。
供桌前摆着两张蒲团,一个白衣白发的道人盘膝而坐,怀中搂着一柄浮尘,正自闭目打坐。
道人稳坐如石,胸口毫无起伏,仿佛一座逼真的石雕塑像一般。
三丈月见沈彦秋仍旧紧闭着眼,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您好,请问这里是痛苦山凄凉洞吗?”
道人睁开眼睛,轻笑道:“不错,这里便是凄凉洞。”
三丈月大喜道:“您就是大悲无心?!”
道人点头道:“我就是哀无心。”
“啊呀!”
三丈月赶紧使劲摇晃沈彦秋,“榕哥哥你快醒醒,咱们到家啦!”
哀无心站起身,浮尘一甩,沈彦秋才从兀自魔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用力的摇了摇头,又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打量了一眼熟悉的山洞,这才注意到一脸平静的哀无心,顿时喜笑颜开,拉着三丈月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二人大礼参拜。
“弟子沈彦秋,携妻三丈月,叩见师尊!”
“起来吧,我大悲宗没有这些规矩。”
哀无心伸手虚扶,沈彦秋便拉着三丈月起身,凑到跟前笑道:“师尊,您可想的弟子好苦啊!”
哀无心道:“看你满面春风,又结成道侣回山,这般的意气风发,可一点儿也没有思念为师的意思。”
沈彦秋慌忙拜倒,口称不敢。
哀无心一边笑一遍叹气,用浮尘将沈彦秋托起来,道:“罢了,你不思念为师也在情理之中,我除收你入门传了本门道法之外,便不曾教导于你,也没有做到为师者的责任。”
沈彦秋诚恳的道:“师尊以洞中积蓄为弟子布置陷神阵,又数次救弟子于必死之危难,弟子在外浪荡玩耍,师尊又亲去寻赵前辈相助,遮掩十方魔道出世机宜,弟子皆铭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
哀无心也不推脱,只说道:“说来我大悲宗自开派祖师起,至为师已经传承了十一代,历代祖师更无一个成侣双休。我听闻你的道侣还不止一个,也算是开了本门的先河啊!”
沈彦秋只得嘿嘿傻笑,将三丈月拉过身前,介绍给哀无心认识。
哀无心道:“我洞中简陋,只得这几个蒲团将就。且坐下说话。”自袖中掏出一个淡紫色的蒲团自家坐了,对三丈月道:“我观你体内雷火升腾,不知是神仙道的高足还是积雷山的仙子啊?”
三丈月满脸通红,脆生生的答道:“不敢当师尊这仙子二字,弟子是积雷山摩云洞老姆门下,得了雷电传承。”
她既同沈彦秋拜了哀无心,便是大悲宗的儿媳,也算哀无心门下弟子,便随着沈彦秋一般称呼师尊。
哀无心点头道:“神仙道的雷法是纯阳天雷,唯有积雷山的道法借地龙岩浆的火力炼就,倒是我糊涂了。”
“听闻勾离道友成就元神,而且达成了法有元灵之境,不知现下如何?”
“师尊,勾离道友是……啊,您说我阿姆姓勾离?”
提起积雷山摩云洞丢雷老姆,着实有许多怪异。待她成就金丹上乘功果后,便常年坐镇积雷山,不在修行道走动,偶有现身也只以老妇形态示人,世人皆称丢雷老姆,老姆二字本就是敬称,丢雷则称赞她道法娴熟,指手发雷信手拈来。
后来发生修士妄嚼舌根,摩云洞地火炼魂之事,一下子便把她的威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上收了平顶山莲花洞的两位妖王做义女,丢雷老姆这个非官方的称呼,也被改成了电母元君。
上有雷帝天尊,下有电母元君,代表了乾坤阴阳两极雷霆。
沈彦秋也分外吃惊,道:“勾离这个姓氏极为罕见,便徒儿所知也只有南疆不死火山的火皇勾离卿一人,难不成她二位有什么关联?”
南疆双皇一王,炎皇父生真炎的姓氏是自己取用,整个修行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应帝王是中州皇族出身,承的是祖龙应龙氏的尊号,除了中州龙皇延续应龙之名,其他闲散以及外放的皇族高手只能取应字为姓。
再说火皇,勾离这个姓氏也是极为罕见,便似鸟山鸣桐一般,除了他兄弟鸟山寺之外,便再没有姓鸟山的了。火皇勾离卿的出身无人知晓,她一出道便是神婴修为,火烧南疆百万里,同炎皇和应帝王一道驱赶孔雀一族,占据了不死火山。
哀无心说丢雷老姆姓勾离,便是个傻子也能想到其中的关系。
哀无心没有回答沈彦秋,只是对着三丈月笑道:“倒是我多嘴了。既然电母元君没有同你说起过她的往事,我也不该在背后说它的闲话。你若是心有疑问,日后再见她时,可以详细询问。”
毕竟是第一次见哀无心,又是天道十二宗的神道宗主,三丈月在他面前颇为拘谨,哀无心不跟他明说,他也不敢继续追问。
三丈月点头道:“师尊说的是。既然阿姆没有同我说起,必然是有因由的,待她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告诉我了。”
哀无心见三丈月从善如流,满意的笑道:“你这孩子乖巧,倒是合我的脾气,所谓艺多不压身,待会儿我传你本门心光遁法,让彦秋好好教教你。心光遁法乃是本门的招牌,上手容易精通难,彦秋至今还未曾入门,你们两个正好互相印证,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积雷山的雷法最为正宗,我也没什么好指点你的。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莫要贪功冒进,自然能水到渠成。我再传你一手剑术,闲暇时也好打发时间。”
三丈月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道:“谢谢师尊!谢谢师尊!之前在摩云洞,阿姆只是令我参悟《上洞神宵御雷真经》,一天都要修炼六个时辰,就连睡觉也要保持打坐运气……我早就想学一部剑术,只是积雷山没有剑术传承,徐师的龟心四剑我又修炼不来,正愁着上哪寻一部呢!”
哀无心哈哈长笑:“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同旁人说起,否则便要被人笑话!”
三丈月头一歪,眨巴眨巴眼睛。
哀无心道:“若说剑道,天下无出无量剑宗的,曹剑宗的剑道宇内无对。徐无城赵道友的剑道也是极为不凡,当年一剑斩破灵兵册,至今还被人传颂。可是你却不知道,行雷法的修士,其他的斗技还在两说,但是剑术却绝不缺的。”
“你可曾听说过五雷天罡剑?”
三丈月看看沈彦秋,两人一起摇头。
哀无心道:“雷法是生发之源,毁灭之机,便是盘皇开天辟地也是以雷法破开鸿蒙混沌。雷法有包罗万象之要,上圣雷帝天尊精修《惊雷震九霄》,从中悟出一部五雷天罡剑来,也称得上剑道大家。”
“电母元君所修的《上洞神宵御雷真经》不在《惊雷震九霄》之下,又怎么少的了剑法领悟?只是你修行日短不该分心旁骛,元君这才没有将剑术传承。”
说到这里,哀无心顿了顿又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元君不传剑术,也是想着你能用心修炼雷法,自家感悟出契合自身的剑术来。”
三丈月连连点头:“师尊所言甚是!我如今对御雷真经还是一知半解,倘若分心修炼剑术,怕会两不得益……啊,师尊您刚才答应传我一部剑术的,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传了呀!我保证努力修炼,做到两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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