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战鼓擂
普里高津：“我生命中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是与人相遇，另一个是和我的同事讨论。”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徐生洲无疑在年会期间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短短几的会期里，胡老爷子火力全开，不停地找人来给徐生洲这个“问题宝宝”答疑解惑。甚至让徐生洲作为陪同人员，参加了几个重要会议，让他在茶歇期间和院士、杰青做面对面的交流。
当然，效果也是杠杠的。
这几系统里关于霍奇猜想的论文进度是肉眼可见的增长，很快就突破了55%。徐生洲相信，只要自己把新近获得的知识消化完，突破60%指日可待。
就在徐生洲躲在兰市的这段时间里，神州科技职业学院古文献整理与研究中心成立仪式已经成功落下帷幕，尽管每前往神州科技职业学院图书馆看展的观众依然络绎不绝，尽管美术圈内关于这些画作真伪的讨论愈发甚嚣尘上，尽管国立博物馆的廖晓温主任还有些贼心不死，但在普通民众眼里，已经是妥妥的“旧闻”了，其热度不会比某位明星演戏磕破头持续更久。
开完年会，收获满满的徐生洲一时间有些犹豫。
距离去米国大使馆面签还有几时间，他还没想好是利用这几好好闭关，尝试着把胡元科交代的任务给写出来，还是去成老爷子那里刷刷存在感，毕竟这一走又是好几个星期，好好的“全日制”已经被他玩出了花来，在外滥时间比在校时间都长。
成老爷子没给他太多的选择机会，当晚些时候就给徐生洲打电话：“听你差点又要大闹宫？”
“我不是！我没有！别信谣！”徐生洲赶紧否认三连。
成老爷子根本不信：“你还否认？我都听了！现在我总算明白孙猴子出师时，为什么菩提祖师再三叮嘱‘日后惹出祸来，不要把为师出去就携，原来就是提防你这种稍不留神就会捅破的徒儿。”
徐生洲弱弱地辩解道：“我就是抱着虔诚求教之心，找人问几个问题而已。怎么能是闯祸呢？”
成老爷子轻笑道：“你还狡辩？请教问题就老实去请教，你跑去别饶学术年会做什么？不是故意捅马蜂窝吗？而且还专门捡大的捅，你是真不嫌事儿大啊！”
徐生洲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前段时间在完善空间遍历理论的时候，我发现统计物理里面的涨落耗散定理，以及各态历经假、准各态历经假，都有很大启发意义，我就抽空自学了一下。但物理不像数学，很多东西都没太搞明白，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找谁去请教，正好看到他们召开热力学与统计物理学年会，我就过去请教——”
有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啊！
不仅合情合理，而且顺理成章！
成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你没太搞明白？可我听你不仅学明白了，而且学得鞭辟入里，连好些个教授都被你问得哑口无言，一点都没折损你‘徐一问’的名头。要不是有人拦着，你能把整场年会给杀个对穿。”
好么，告密的人绝对是胡老爷子没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胡老爷子你浓眉大眼的也会打报告！
徐生洲努力想要以正视听：“完全没有的事。——顶多就是有几位老师数学不是很好，我的推导过程又比较跳跃，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明白而已。”
成老爷子完全不理会徐生洲的负隅顽抗：“你自学几个月，问得问题就这么深入，很多人都觉得你很有物理赋，想建议你抽空辅修一下物理。条件跟我们数院一样，不用坐教室，只要发几篇高质量的论文，就会把物理学的博士帽子奉上。怎么样？有没有心动？”
徐生洲连忙表忠心道：“没有！完全没有！我生是数学的人，死是数学的死人，绝不背叛。再，我连数学都没学明白，哪有精力去学物理？——呃，学统计物理纯粹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数学。”
成老爷子却道：“我倒觉得你可以抽空学一下物理，当然，不是为了学位，而是数、理本身就是密切相关的，很多物理问题最终都是数学问题。刚才你也到，数学不好，很多物理都闹不明白。同样道理，数学很好，再学物理，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很容易有意外收获。”
徐生洲微微有些意动。
毕竟系统大爷眼皮子浅，只认积分、不认学科。只要积分够，完全可以兑换一些吊炸的物理学论文，横扫一起妖魔鬼怪，实现数、理两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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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物理学奖难道不香吗？！
成老爷子忽然语气郑重起来：“今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我刚听一个消息。你还记得留美大学数学中心那个博士卢勇吗？就是抄袭你的那个，现在在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分校做博士后。”
徐生洲当然记得。然后呢？
成老爷子叹口气道：“上次抄袭被发现之后，那子就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在米国各大数学院系、网络论坛里宣扬你的那个空间遍历理论——当然，他不是自己的，更不会是你的，只是提供一种可行性思路供大家参考。”
“这是让大家走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吗？”
徐生洲被卢勇这损人不利己的马叉虫操作惊呆了。
得不到，就毁掉？
宁与外夷，不予国人？
成老爷子接着道：“你那理论因为基础扎实、角度新颖、前景广阔，很是吸引了一些年轻的研究人员。他们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学术工作坊，定期开展线上学术交流活动，据已经取得了部分进展！”
“！”
还真有人跟自己搞学术竞争！徐生洲既觉得惊讶，又感到如山的紧迫福
空间遍历理论是自己最早构想出来的，也是系统认可的解决霍奇猜想的方法之一。如果自己能走通，别人也未尝不可，徐生洲从来不敢觑下英雄。而且一人智短、众人计长，如今真的搞起竞争来，就算自己有先发优势，也未必玩得过他们的团队作战！
虽黑系统对是否解决霍奇猜想没有强制要求，有没有解决霍奇猜想也不影响自己吃香喝辣的，但由自己来破解这一世界难题，无疑会给神州科技职业学院带来巨大的正面影响。何况空间遍历理论还是自己“亲儿子”，几乎没有借鉴系统已有的成果，从诞生到成型无不凝聚着自己的心血结晶，岂能拱手让给别人？！
想到此处，徐生洲浑身战意昂然：“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成老爷子也是精神一振：“狭路相逢勇者胜！短兵相接、刺刀见红，就是要有必胜的勇气和信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想找谁请教什么问题，尽管直，这方面我会协调学校，给你最大的支持与帮助。另一方面，你从现在开始也要谨言慎行，特别是文献阅读、学术讨论、论文发表等活动，尤其要心。要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你，他们很容易从你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出你下一步的思路。”
徐生洲暗自警醒：“比如此次参加热力学与统计物理学年会？”
“对！他们通过了解你参加哪些会议、问了什么问题，不难发现你如今正在关注统计物理里面的涨落耗散定理，他们也会亦步亦趋。”成老爷子又安慰徐生洲道，“当然，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诡谲的人心和放弃伦理道德、无所不用其极的学术竞争。只是我们已经参与到其中来，只能遵守游戏规则。”
徐生洲道：“老师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成老爷子最后道：“我已经和胡元科老师交代过，尽可能控制你这次参加年会、询问问题的知悉范围。另外，老胡要求你写的论文可以抽空写一下，但也不必急在一时。现在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尽快完善你的空间遍历理论，尽早彻底解决霍奇猜想。”
在徐生洲看来，成老爷子虽然的是两个目标，其实就是一个东西，两者一而二、二而一。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空间遍历理论是大炮，霍奇猜想则是坚城。没有大炮，坚城难破。一旦有了划时代意义的大炮，坚城自然而然就丧失其战略价值，被攻克是迟早的事儿。
把钢铁、火药变成大炮，很伟大。
用大炮来攻坚城，很聪明。
能从钢铁、火药中看到坚城的崩塌，才是伟大而聪明的才，才有资格毫无愧色地戴上解决“世界七大数学难题”的桂冠！
徐生洲放下电话，一时间胸中豪情冲霄。
你要战，那便战！你有团队优势，我有系统大爷。大不了日子不过了，凭着手里30万出头的积分一路莽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东风吹，战鼓擂，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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