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吃人的世界
好说歹说，又承诺买糖，小家伙总算不哭了。
这是自方芳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觉得挫败，原身的公婆恶毒，姑姐欺凌，娘家软弱，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唯独对这个孩子，这个没了亲娘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教，还给胡前进吧，他日日在军营，孩子最终还是给张老太带着，若不还，难不成，真让她顺着小家伙的意思，跟她爹凑成一对，不好意思，她还没那么伟大，为了孩子，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押在一个妈宝男身上。
唉，慢慢来吧，也许有一天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就会理解为人父母的不易了。
等方芳哄好了孩子，再赶到矿石场的空地时，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她索性直接往留芳村去。
还没走，有个着青衫的男子拦住了她：“你，说的就是你，你是昨天卖澡豆膏的妇人吧？”
“是啊，这位小哥，有什么问题吗？”
方芳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确定这人没在她摊上买过东西，别说买，她昨天一瓶都没卖出去，就送了个小样给一位姑娘，难不成是那姑娘用的有什么问题？
方芳刚要开口询问，那青衫男子冲远处招手道：“行了，过来吧，可算逮到人了。”
不是吧，还带着人，难不成又想送她下大牢，方芳想起那牢里没得吃没得喝，还有老鼠，就一阵头皮发麻。
她神色焦虑，先把悠然护在身后，然后忙拦住男子，赔着笑脸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我这澡豆膏若是有问题，我可以赔偿的。”
那人却一把抓住她，喊道：“磨叽什么呢，快点啊！”
一帮子人立时冲到了眼前，都是姑娘，约摸十来个左右，其中昨日那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也在，她对方芳道：“这位嫂子，你那澡豆膏还有吗，我这些姐妹都想要。”
方芳堪堪松了一口气：“所以你们是想买东西？”
“是，”那姑娘也注意到青衫男子抓着她不放，连忙道，”王大哥快放手！”
那青衫男子这才松手，嘴里还嘟囔着：“让我等人的是你，把人放跑了可不要找我！”
那姑娘面带尴尬地冲方芳笑笑，颇不好意思地道：“嫂子别见怪，王大哥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在军营里待久了，找人跟抓犯人一般。”
这个方芳倒能理解，她摆摆手：“无碍，姑娘，澡豆膏用着还可以吗，若是哪里不好，尽管跟我说。”
“很好用，洗得非常干净，而且你的澡豆膏跟别处的不同，你的洗完脸上很滋润，一点也不干。”
那是，也不想想，她在里面加了多少种名贵的药材，只不过从长远来看，十文赚得还是太少了，连本钱都不够，她也不可能一直都从县衙顺药材回来吧。
“那就好，你们这么多人，都要吗？”
“要的，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方芳哄着悠然在旁边玩，打开澡豆膏的包裹给姑娘们瞧：“这几样是茉莉花味的，还有月季，别的我没来得及做，你们都要的话，就每种八文好了。”
她统共做了十来瓶，要是全部卖掉的话，就有八十文了，嘿嘿，她也要学着张老太，把钱存到罐子里去，最好装得满满的。
“那也还是比别处的贵五文了。”说话的，是昨天的小丫鬟。
“星儿。”她姐姐低声喝道。
“月儿姐，我说得没错，她的澡豆膏就是比别处的卖得贵。”
众姑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知是谁开口道：“贵就贵吧，左右我们一辈子就嫁一次，以后想买还不一定买得了。”
“是啊，夫家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得以后连饭都吃不饱。”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神情中满是带着对未来的失望和担忧。
方芳有些懵了，嫁人，这么多人，都一起嫁，武牢关适龄男子较少，有的也大多在军营里，难不成这些姑娘是被送来相亲的？
“买吧，我们都要了。”
那位叫月儿的姑娘定下来后，方芳给她们每人都包好，又想着既是成亲用，还额外在包装纸上打了个红色的蝴蝶结，这红色的带子是她剪了原身的衣裳弄的，没花钱。
小小的澡豆膏，被包装得漂漂亮亮的放在手心里，每个姑娘都禁不住害羞地笑。
方芳话一向多，此时跟拉家常一样：“月儿姑娘，过段时间是什么好日子呀，你们这么多人，都要一起嫁吗？”
她一句话，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立时变了脸色，紧抿着嘴唇不言语。
此时等候在旁边的青衫男子催促道：“行了，快走吧，晚了要是上头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们。”
月儿点点头，跟星儿目送着其他姑娘离去：“那你们快回去吧，别让人抓到。”
众人强撑着笑意打了个招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此时方芳再也忍不住她的好奇心，问道：“月儿姑娘，既是嫁人，各位姑娘怎地都不高兴，可是夫家那边小气，连澡豆膏也不许她们买。”
月儿叹了口气：“嫂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啊。”方芳下意识地答道，原身家是在城外头，可是城里的事，她基本都知道些。
“那你还明知故问！”叫星儿的小丫鬟牙尖嘴利，“她们是被送去军营做妓的，以后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这才说是嫁人。”
原来如此，方芳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
“没事，嫂子也是随口一说。”月儿眉眼温柔，大概是同为女子，想到其他姑娘以后的下场，她脸上带着淡淡忧愁。
“姐姐，回去吧，你已经帮了她们很多，这是命，改变不了的。”
“我知道，我就是，唉……”
两个姑娘走远了，方芳怔在原地，想到原身，想到黎泽安，又想到刚刚那群姑娘，胸口处闷闷的，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了般。
“娘，你怎么了？”直到身边的悠然唤她，方芳才猛然惊醒过来。
“没什么，娘只是觉得我家悠然……真是可爱。”
这个吃人的世界，人的命运从来不由自己做主，她得好好守护着悠然长大，绝不能轻易还给胡家，不然，谁知道是不是下一个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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