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也想笑到最后？
山呼海啸！
云海卫视主持人张兵，用他标志性的拉长声调，拖音高呼道。
“经过一整晚的激烈角逐，节目组后台正在统计比赛分数，人文署承办，福特杯第九届东南区非遗传承大赛圆满结束，最终冠军即将出炉——”
“哗啦啦——”
掌声如雷。
外界的喧嚣将众人唤醒，如梦初醒，回到人障外的现实。
这两个小时发生的事，像是一场癫狂的梦，夜游神、屠夫、百目真君三位小神阶陨落。鬼新娘出场，大神阶怪异敦煌乐府与其对峙，最终结果竟是不了了之？
所幸的是，除了少数倒霉家伙以外，没有多少人受到这次事件的直接影响。多亏了百目真君的及时提醒。想到这，有些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目真君。
他被敦煌乐府剥夺了诡异力量，贬为凡人，此时与寻常大街小巷里卖力气的精瘦中年人无异。
某些与百目真君素有仇怨的人面露不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百目真君，现在的百胜，倒八字眉更显凄然落寞，整个人失去了生的欲望。
此时的关键不在百目真君。
虽然比赛汇聚的人气，被神秘的鬼新娘夺走，但人文署的丰厚奖励依旧有效。其中最惹人注目、让人心生热切的冠军奖励，便是一枚据说是完美小神阶的胚胎！
然而大家心知肚明，所谓人文署的完美小神阶，不过是某个诡异在登神长阶时失败陨落，所留下的品质较高的鬼玉而已。
小神阶的层次，按照强度和本相的层次，一般被分为四个大等级，游魂级、怨灵级、厉鬼级、鬼王级，与最上等的完美级。其中完美的小神阶，大多数只是人们的美好愿景，是对更高境界的保留想象空间。
因为谁也不清楚诡异的上限在哪里。
所以说是完美，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如同机械键盘和机械手感键盘的把戏。即便如此，这奖励依旧是足以垂涎欲滴，能帮助权能三的诡异和饲鬼者，极大地降低登神长阶的困难，虽有消耗未来潜力的缺憾，但只要晋升小神阶就能多出一个保命符，多少人争抢都来不及，无人在意所谓缺憾了。
沉欢很难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回看这次比赛，若是按照夜游神和屠夫的剧本，或许会更糟糕，他们都是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疯子。因而，鬼新娘的介入某种意义来说，也是替沉欢解决了难题窘境。
都是比赛被外力打断，可两种情况有着本质区别，尤其是站在沉欢这种中层司的领导而去考虑问题。
夜游神和屠夫的实力与他相近，搞砸比赛有办事不利的极大嫌疑，事后会被各方追责，成为沉欢工作履历中的最大污点，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镇妖博物馆》
鬼新娘和敦煌乐府则代表不可抗力。换成谁来都是白费力气。除非人文署愿意给这种筛选新人的比赛仪式投入更多资源和人力，派出属于人文署的高层核心战力，才有与之抗衡的可能性。
人文署家大业大，在全国乃至于整个东亚地区，都拥有极高的话语权，掌握了诸多类似的仪式承办权力，不可能为了一场地区性的比赛全力以赴。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沉欢反倒是成了没让事态更糟的救火队员。起码在外界眼里，大赛圆满完成了，人文署的名望没有受损。
沉欢长出一口气，疲惫地整理着西服领带。
他与鬼竹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很有共识的将他们关于鬼新娘的猜测隐藏心底，没有告诉在场其他任何人。
“统计结果出来了。”
属下汇报道：“根据几场擂台战的表现，按照顺位排列，去掉‘中途退赛’和没有参加擂台战的选手，除了自由在线的吕萱外，便是邱震、陈毅锋和萧红……”
沉欢嘴角抽了抽。
好在还有吕萱兜底，要不然就真的闹了个大笑话。邱震还好说，毕竟与十三局和民俗局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至于那陈毅锋和萧红是什么？诡异的奖励发给普通人？
那和幸运小子勇夺火葬场体验名额有啥区别。
“就宣布吕萱吧，给自由在线卖个好，事后也好在夜游神的问题上，找他们讨说法。不出点血来，就别想湖弄过去了！”沉欢将发型慢慢整理好，恢复了社会精英的干练模样。
属下犹豫道：“其实按理说，冠军应该给最后的擂台战擂主，也就是萧红……”
话音未落，便看到沉欢瞪着眼睛。
“你莫不是傻掉了，让普通人混进比赛本就是忌讳，等下还要让本地民俗局过来收尾，起码要保证他们不会四处宣扬见到的事情。把那种东西交给普通人，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属下唯唯诺诺应声点头。
趁着主持人张兵还在炒热气氛，开展着宣布冠军前的网络直播大抽奖。沉欢找到了吕萱和鬼竹，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听见冠军归自由在线，鬼竹露出意外之喜。
轮到吕萱，她的态度暧昧不清，被沉欢催促烦了，呛声道：“我要不要这个冠军，自己决定！用不着你来管教！”她的性格向来是有些叛逆的，也正是这个特点，惹得江之瑶颇为喜爱。
沉欢讨了个没趣，本想说点好话赶紧结束比赛。
鬼竹也期盼地望着吕萱。“要是能拿到冠军，能给自由在线带来不错的正面宣传效应……”
吕萱撇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你当我傻？正面宣传？宣传我事后被鬼新娘找上门，拉动当地医院、火葬场和龙山墓园的GDP？江司长交给我的任务只是进入四强，我才不会用这种事去邀功，谁还不明白冠军和冠军的奖励都是烫手山芋，你询问过江司长的意见了吗？万一因为拿了这冠军，反而给自由在线带来麻烦，你担当得起后果？”
伶牙俐齿，说得鬼竹竟是没法反驳，他顾忌江之瑶，恼火道：“那你想怎样？”
“退赛，冠军爱谁要谁要。”
吕萱轻轻哼了声，竟是直接离开选手席位，走向后台，引起观众阵阵诧异惊呼。大家特别喜欢看这种意外的爆点，纷纷讨论起了到底又发生何种变故。
沉欢跺着脚，想骂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没办法，他找来属下吩咐道：“你检查一下人障外的摄像机，还有观众们的大致意向。人障的幻觉，有太多不稳定性。我们得找个合适的理由，重新选一个冠军出来。暂定邱震吧，没法子了！”
时间紧迫。
属下连跑来汇报的时间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急匆匆地对沉欢说道：“领导，摄像机内容没法看啊！”
“坏了？不应该吧，都是最顶级的东瀛货，小几百万呢！”
“不是坏了，是……太有年味了。”
“？”
通过手机视频，沉欢和身旁一众人文署的领导，望着屏幕里……刘玉明、胖果儿、陈毅锋、邱震、萧红等众多选手，嘴带笑，手牵手，上演和谐大联欢。
“爸！”“哎！”
“妈！”“哎！”
“咱们一起——吃！饺！砸！”
观看的人都沉默了。
别说，还真是提前过年了，画风从《非遗传承大赛》变成了《星光大道之我要上春晚》。
沉欢回过味来，怪不得外面观众笑得跟哭似的，哭得跟笑似的，关掉声音，不看标题，说这是欢乐喜剧人也有人信啊！再看看那愁眉苦脸、微胖的大光头百目真君，这不就是山寨德纲么！再看看长得跟于谦似的鬼竹，曹云金模样的自己。
哟呵，德云社齐活！就差沉欢收拾细软原地跑路了。
“为什么会这样。”有位领导满脸痛苦面具，捂额道：“往年不是这样的啊……”
“因为有多位普通人选手参与决赛，今年的外宣不像以前那样火药味足，再加上鬼新娘的鬼蜮对人障产生的影响……等等，它不是看春晚太多被活生生气死的吧？”
“肯定不是。诡异不过三十，它们过清明，欧罗巴诡异过万圣节，漂亮国诡异过911。”
“也不一定过清明，东边那安子哪天被枪崩死的来着？”
话题越来越歪。
说穿了，还是谁都不想担责任，不敢提及最关键的问题——谁是冠军。
主持人张兵不清楚情况，他还以为主办方早就内定好了名次，在宣布了观看网络直播的中奖名单，分别是“四神凑不出一摩拉”、“猫雷梦泪”、“王源给我带盒锐刻5”和“相亲相爱一家人”。
就在这时。
有位工作人员慌慌张张跑到舞台边上，高高举着牌子，对张兵疯狂示意。
张兵刚渲染铺垫好了气氛，打算邀请主办方的负责人沉欢沉先生，上台来宣布冠军人选，看到那牌子的内容，差点被一口水呛死。
那牌子上只有五个字。
但足以让从小在魔都长大的张兵，拥有三十多年丰富主持经验的他，站在熟悉的舞台上心脏停跳、冷汗直流……
【裘半山来了】
张兵有种国宝长腿从博物馆里自己跑出来的错觉。
裘老爷子不在江湖很多年，但小学教材里还有他的传说。这位老先生，早年在欧罗巴周游列国，通过自身努力，让各国的民众逐渐对国内改观，领略到了东方文化与艺术的久远魅力，取代了流传已久的黄祸形象，开始正视这个遥远东方年轻又古老的文明大国。
他曾饱受无数歧视、暴力和争议，甚至因此吃过很多不该有的苦头，差点活生生饿死。正因为如此，才奠定了裘老爷子当今在文化圈稳固的超然地位。
“突、突然接到节目组的临时消息——有个重要事项，要向大家宣布，现场临时来了一位重量级嘉宾，让我们欢迎——”
张兵远远望见演播大厅的门打开，随后一众电视台和天王州集团的领导簇拥，眼花缭乱的西装和中山装里，恭敬地围拢着一位鹤发老迈、气场出众、古朴唐装的老者，起身后有位衣着时尚的中性美人亦步亦趋，笑着与观众们打招呼。
正是裘半山和裘云英父女。
沉欢和人文署的领导们愣住，找来人质问道：“这老爷子谁请的？人气护持、国运加身，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稍弱点的游魂见了他都要被活活吓到魂飞魄散！请他来当登神阶的嘉宾，给诡异来练胆子吗？”
“不是请来的，是老爷子自己找上门来——”
领导没被气晕过去，低声吼道：“自己上门？驱魔卫道吗！下次也不用请这种大人物了，我们直接在烈士陵园办好不好？让英魂给诡异们上上历史课！”
“他是奔着萧红来的。”
人文署有位叫做左慕云的中层司女领导，缓缓说道。
左慕云是人文署里极少数的普通人领导，也是人文署与世俗势力打交道的主要人选，毕竟诡异在很多时候见不得光，饲鬼者又有太多隐患，在普通人为主的当今世界，左慕云这般以凡人之身、跻身诡异势力高层的人不乏其数。
她向来有关注时尚圈的习惯，早就听说了萧红最近半个月风头无两的名声。她更通过内幕消息得知，萧红不仅是裘氏集团当下力推的新代言人，更引得裘老爷子出山，打算为亲手打造一系列的国风高定！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多少国际名模的羡慕和嫉妒，都会把这小姑娘彻底淹没，这可是多少圈内人梦寐以求、一步登天的机缘。就连亲女儿裘云英都没这么好的待遇，想要拿到集团继承权，还要和那群海归派的高管一争高下……
“萧红，那个大美人？”
对这个选手，大家还是很有深刻印象的。一是因为她戴墨镜的奇怪习惯，二是戴着墨镜依旧妖孽、倾倒众生的绝世颜值。
萧红作为普通人能走到决赛，不仅是百目真君借助信奉会和天堂传媒的力量在暗中使力，其实也有人文署在推波助澜的因素。原因无他，萧红太漂亮了，漂亮到了直接影响收视率和在线人气的地步。
这时另一头传来消息，说是邱震也宣布退赛了。
情理之中预料之外。
邱震的身份非常敏感，他参赛的目的，更像借助自己证明“真念体系”的可行，而不是图名利和奖项。
“陈毅锋没比植物人好多少，花铃太打酱油了，人障外的镜头里根本就没她……”
“要不然？”
众多人文署领导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相同答桉，只是没有谁愿意先说出口，最后还是沉欢碍于时间紧要，外面都快等急了，而且裘老爷子马上走进会场，于情于理他也要立刻出去迎接——
沉欢脸色通红，艰难说道。
“闹笑话就闹笑话，有裘半山当靠山，理所应当的……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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