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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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道昌皇帝即位后便开始大力发展铁路，几十年间以来广阔的神州大地已经被铁路织就的大网所贯通。
而长江之上也为此建立起了两座能够使火车通行的大桥用以沟通南北。
一者所在地是在武汉。
另一者就在金陵。
所以武汉、金陵这两座城市也成为了南北沟通的重要节点。
而姜恒宇今日所乘坐的列车是从临安出发，最终目的地就是神都洛阳。
此时列车已经出发，车头已经行驶到了金陵跨江大桥的中部。
姜恒宇所在的车厢已经能够透过车窗看到夜色下的长江。
一旁的姜青岚看着自家公子眼中只有江景，却没有一点想要理会自己的心思。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将那些伪造的印章毁尸灭迹，从而导致今天被大皇子抓住把柄要挟作画。
想到这姜青岚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委屈。
毕竟之前她可没有胆子乱动姜恒宇的东西更何况是丢弃，即使是那些伪造的印章。
可是自从那天姜恒宇和狐狸精打架后才确定了今日出发回洛阳，然后那么多东西需要自己一个人整理。
再加上大皇子和沈佳慧二人总是过来捣乱，才有了这次纰漏。
不过还好今天那位沈佳慧姑娘十分懂得分寸，只让公子仿作了七副字画便停止了。
不然以她对自家公子的了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肯定会记恨在心，而自己这个因为疏忽导致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这段时间内在他那肯定讨不了好。
姜恒宇最讨厌别人让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个忌讳从她成为姜恒宇侍女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
姜青岚咬了咬嘴唇看了眼依旧聚精会神看着窗外的姜恒宇，然后在心中思索该怎么哄好自家这位耍脾气的公子。
其实按照以往惯例，自己如果惹了公子生气只需两三天事情就会完全过去。
毕竟姜恒宇大多时间脾气都很好，有些事情即使当时非常生气过段时间也会烟消云散。
可是这次姜青岚却不知为何想着尽快哄好自家公子。
是因为明天就到洛阳的原因吗？
不太是。
只能说是占了很小一部分因素。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姜青岚突然意识到，自从那天公子说自己和狐狸精打了一架后自己的心态就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自己很有可能会迎来一位女主人。
即使那位狐狸精不是，可回到洛阳后公子的婚事也肯定会被长公主提上日程了。
那么公子成婚后自己该怎么办？
姜青岚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个有关于自己未来的问题。
到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如现在这般和公子相处的十分融洽吗？
现在虽然名为主仆，实为朋友，可公子成婚后自己头上就多了一位女主人。
姜青岚开始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野史、话本乃至小说里，历朝历代的女主人嫁进门后用各种手段炮制自家夫君的通房丫鬟。
想到这些姜青岚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绝对不能那样，必须得尽快哄好公子才是。
但该怎么办呢？
姜青岚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目前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告诉公子自己这个月月事没来，已经到了女子筑基的最后一个阶段，开始尝试斩赤龙了。
可是自己自从修行开始，就知道公子之所以一直没让自己侍寝暖床的原因。
那是因为女子若是在成功筑基之前行男女之事，体内自生下来所拥有的先天阴气就会被男子的先天阳气所污，那样修行之路就会越发缓慢。
而姜恒宇所练的先天一气虽然是掌阴阳二气，但若是在姜青岚筑基之前与其行房事，或多或少都会对她将来的修行之路有影响。
除非姜青岚彻底放弃练气之道转修它途。
可是自己一旦告诉了他自己即将筑基成功，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就要侍寝暖床了呢？
姜青岚小脑袋里纠结着这个问题。
对于自家公子姜青岚只有一点摸不准，那就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好美色。
别看姜恒宇平时口中说的花花，可一直以来最多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而已，实际行动其实没有。
对外也只是宣称只喜欢绝色佳人，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
那天裸身出浴以及亲了自己一口其实是这些年里最为出格的举动了。
想到那天的情景姜青岚就是一阵羞涩，甚至脑袋里开始浮现出话本里描写的种种闺房秘事，男女主角正是她自己和姜恒宇。
这导致的结果就双颊泛红，姜青岚用力摇了好多次头才将那些不健康的画面甩出脑外。
原本注意力一直放在窗外的姜恒宇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自家小侍女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不值得费心去猜。
因为他刚刚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就是在他的感知中长江里的鱼类相较于玄武湖里面的鱼类个头大了不止一筹，甚至还有一条鱼的个头堪比两节车厢那么大。
由此姜恒宇也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陆地上的动物已经开始进化，有的甚至已经不怕枪炮，估计已经达到了蛮兽的标准了。
那么水里面的呢？
自己之前虽然一直住在玄武湖畔，修为有所突破后也曾试着感知湖里面的鱼类。
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玄武湖毕竟湖小水浅，里面的生物即使进化也有限度。
但是长江则不一样了。
自星宿海而出，中途勾连众多大江湖，最终东入大海。
今天自己只是刚巧路过感知一下，就遇到了一只体型如此巨大的鱼类。
还有更加广阔的海洋。
自天地大变开始到现在，里面究竟会悄悄出现多少不为人知的怪物。
本朝到现在已经有了十三个港口城市，这十三个郡全部归属中央直辖，每年上缴的商税就占据了本朝财政的四分之一。
若是海运由于这些怪物的原因开始变得不安全，那么神州内多少人的生计将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一点后姜恒宇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现在神州内的人道秩序不仅会受到那些陆续归来的修行者影响，还会受到天地大变出现的各种蛮兽影响。
也不知道舅舅以及朝堂诸公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又或者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召自己回去，想要自己以及自己师傅帮忙。
另一边姜青岚开始回想自己的过去。
她原本出生于AH境内的一个名为姜家村的小村庄内，父母虽无多少学问可是在宗族的帮忙下也算是衣食无忧，自幼没吃过多少亏。
可是一场大疫袭来，姜家村以及周围许多村庄死了不少人，她的父母也在其中。
所以当时带队前来抗疫的长公主张馨琳询问她是否愿意随她回洛阳时，年仅八岁的姜青岚犹豫了几天后便答应了下来。
原本她并不是姜恒宇的侍女，而是一直跟在张馨琳身边学习整整七年医术。
十五岁的姜青岚就已经在天医院中小有名气，许多人说她只需再有几年的经验累积就可以成为一代名医。
可是那一年长公主忽然把自己的独子送到了金陵。
于是姜青岚也自愿跟随成为了姜恒宇的侍女，然后也随之开启了她的修行之路。
在金陵的三年间姜青岚基本上一直都呆在听雨轩里受姜恒宇的指导修行，平日里也就只有帮姜恒宇采买一些东西或者卖那些放的字画时才出门。
回想起自己的这些经历，姜青岚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将来早已经和姜恒宇绑在一起了。
现在就算让自己离开，不说姜恒宇愿不愿意让自己离开，恐怕就连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愿吧。
所以侍寝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来的好，省的以后还要担心女主人进门后会不会难为自己。
想到这些，姜青岚便强忍住羞涩，对着姜恒宇说道。
“公子，我这个月的月事到现在还没来，算不算是斩赤龙成功了。”
一旁在思考未来神州内人道秩序会是什么模样的姜恒宇听到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姜青岚说。
“跟你说了多少次，斩赤龙只是一个能够彻底控制自己身体的标志，而不是一个修行的目标。
我虽然一直觉得练气修行会有筑基这个阶段根本是多此一举，但是道祖之智非我这种庸才能够明白。
可能这就是道祖的慈悲吧，之所以会有筑基这个阶段可能就是为你们这些笨蛋所设。
筑基阶段先是逐渐辟谷，从而食天地之气而生，然后通过行气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女子这一步就是通过自己的天葵来判断，很容易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筑基成功，从而开始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而因此有了斩赤龙的这个说法，你现在月事虽然推迟，但并不代表你已经斩赤龙成功。
继续如之前一般修行三个月吧，这三个月你若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气血不来天葵，就说明根基已成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姜青岚听完后不禁有些失望，略带委屈的淡淡回了一个哦字。
姜恒宇教训完毕结合自家小侍女刚刚的语气才反应过来，她说自身的修行斩赤龙已经有进展的另一种含义。
还不等他开口出言调戏，包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于是便示意姜青岚去开门。
门开后一位身着列车员制服的工作人员急忙开口询问说。
“请问两位中可有懂医术之人，本节车厢中有一位老人家突然昏迷急需救治。”
听到这个问题后姜青岚便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姜恒宇。
姜恒宇见此有些想笑，知道她虽然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却一直没有忘记学习多年的医术，于是开口说道。
“想去就去，不过若是力有不逮莫要逞强，毕竟你已有三年没有行医。”
“放心吧公子，我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完又转头对着工作人员说。
“我曾经是洛阳天医院的弟子，能够简单的处理一下急症，救人如救火，还请快些带路。”
姜恒宇目送姜青岚离去前带上了房门后，便又将心神放到了窗外的景色之上。
.......
洛阳。
华夏学宫内最高的建筑便是藏书阁。
自太祖设立华夏学宫已接近三百年，期间已经经历过数次大修。
而藏书阁虽然特殊，但也有过三次重修的经历。
最后一次便是道昌十一年开始，直至道昌十五年末才重修完毕。
重修过后的藏书阁不说占地就有七八亩大，最高处也有了十二丈高。
临近子时，由于藏书阁马上就要关门，所以藏书阁内诸多学子正陆陆续续的离开。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年人正逆人流而上，慢慢走到了藏书阁的最高一层上，然后对着空气说道。
“不肖弟子张彦拜见老师。”
话音刚落，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出现后仔细端详了自称张彦的老年人许久，然后才开口询问道。
“你回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面对自己留下的道统感觉如何。”
张彦听到老师的这个问题先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若是一直在末法时代，这个国家还算可以，虽然一直有不少问题，可总会被发现解决。
可随着天地大变逐渐恢复到上古时期，现有的人道恐怕将越来越无力应对。”
“是啊，但末法时代只是祖地一个天地恢复过程中的阶段，可不能将其当成常态。
你已在另一界游历许久，在这个时候回来是想要在这将来的浑水中参一脚了吗？
你虽是我的半个弟子，可也别想让我有一点徇私的可能。”
“老师说笑了，弟子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单论修为这一点都不够资格的。”
中年男子听到这个回答后只是笑了笑，随后略带感叹的说道。
“你若不是在东汉末年闹了一遭，为了救助百姓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全部散去我才不会管你。
结果你倒好，我耗费无数心力将你救回来，你却是又一头砸了进去。
虽然最终是成功了，可也差点断了自己的道途，而且到了那一界也不好受吧。
人家费劲了那么多心思想要成为神州正统，结果倒好，被你屠了个一干二净。”
张彦听到后先是略带幽怨的看了眼自己老师，然后回答说。
“还不是怪老师你什么都不跟弟子说，弟子到了那一界后一开始可是被追杀的有些惨，最后只能托庇在道祖山门下连门都不敢出。
不然的话谁又能知道祖地上的改朝换代和道统之争有关，和下一任共主有关，甚至和神州这一界的未来都有关系。”
“看来太上那家伙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如果还未记起过往的你当时选择一心随我修行，那么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知道。
可是没想到失去了记忆的你还是选择了与那时一样的道路，我就知道你我的师徒之缘已尽，毕竟我这个位置必须保持绝对的不偏不倚才行。”
张彦听到后也是洒然一笑。
“弟子已从道祖那里知道了老师的难处，刚刚就只是顺势发发牢骚而已，可没有一点怪罪老师的想法。”
“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部分真相，就该知道你目前所处的位置有多么重要，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呢。”
“我自知修为与那几位比起来有很大不足，而且相比较那几位的气魄与谋略我也远远不及，所以不会选择去争共主之位。
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提前做出选择，省的再让那些人一直惦记着。
老师你是不知道，若不是我这次回来的及时，下一任储君恐怕就已经被秃驴度化了去。
原本多好的一个孩子，现在却只能沉溺于情爱之中。”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你说的那个孩子我也知道，原本是想将来交给我的小弟子出手解决的，没想到你回来后亲自动了手。
不过你既然选择了退出也是一件好事，既然不想挑这副担子那就把担子交给想挑的人，那么你的选择是谁。”
“始皇陛下。”
“哦？为何是那个没礼貌的小家伙，他可是一点都不懂得尊敬老人，当初他对我这老家伙可是无礼的很呐。”
“老师说笑了，始皇陛下对您可是尊重的很，我这次回来他可是还托我向您问好呢。
至于为何是始皇，因为只有他的道统才让我看到了将来的神州开万世太平的可能。
其他几位的道统虽各有各的好处，但是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一些致命的问题。
而且我也不想将来的神州变成他们口中的模样，所以就选择了始皇陛下。”
中年男子听到后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呀，就是太倔强，就连不知情时说出的话也一定要当真，甚至是一定要实现。”
张彦听的却是一头雾水，不由出声询问。
“老师你说的是何意，弟子怎么有些糊涂了。”
“德兼三皇，功盖五帝。
这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的话。
原本知道内情的人都会一笑而过，可他自己知道后却当了真。
如果说其他几人成为了下一任共主可能会与上古时期没多少不同。
但是他成为共主后却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他要实现曾经说出过的话。
所以你在做最终的选择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张彦听到后表情变得极其惊讶，因为他已经知道三皇五帝的功绩究竟有多大。
而始皇若想要实现德兼三皇、功盖五帝的豪言壮志，的确很有可能会对未来的神州产生很大的改变。
改变是好是坏谁也分不清，而自己所处的位置又极为关键。
想到这，张彦脑海里开始回想起其他几位的道统。
统统过滤了一遍后又是摇了摇头。
因为那几位的道统都是将最底层的万民放到最后才做考虑，有些只要深入思考就知道会是将来的祸乱之源。
可始皇的道统却完全不同。
因为不管修为高低还是出身如何，在他之下众生平等。
若是他为共主，只需要遵守制定的律法就可以平息很多不必要的争端。
想到这，张彦就开口说。
“多谢老师的提醒，不过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始皇陛下的道统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
在那一界的所见所闻也是如此，而且现在这个国家与始皇陛下的道统也最为接近。”
“你决定了就好，我只是把该说的全都说给你听而已。”
“弟子明白老师的苦心，不过我相信始皇陛下不会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好了，你今天来见我不会只是因为要告诉我这一点吧，还不把你真实目的说出来。”
张彦听到后先是彷佛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明明外在是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形象，表现得却如同像个小孩子一般。
“老师明鉴，弟子这次来其实就是想说关于小师弟的事情。
毕竟我现在已经做出了选择，会不会对小师弟的将来有什么影响。”
“你说恒宇那个孩子啊，他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所以你无需考虑那么多。
况且他虽然姓姜，但从血缘上来说也是你的后代，暂时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张彦听到老师的话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提前准备的许多说辞也全都咽了下去，但随即却又听老师继续说道。
“不过对他你最好是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情全都不要说，不要给他在主观上造成任何的干扰，毕竟想要接起我这身上副担子可不容易。
我可是不好容易才找到一个资质足够的好弟子，要是再因为你坏了事，我可轻易饶不了你。”
“老师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对一句话也不多说，可是据我所知已经有几个大氏族之人到了祖地，若是小师弟从他们身上得知了某些事情又该怎么办。”
“恒宇他早晚会有知道全部真相的那一天，而且他将要了解的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要不是从你这里得知的就行，省得有些人将来不甘心失败找你麻烦。”
说完这些话，中年男子的身形就凭空消失在了张彦面前。
张彦试着感知了一下，许久才发出一声感叹。
“老师的修为真是深不见底，也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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