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解释,兜兜转转鬼手岛
“对我遂心宗，你俩都不是好东西，打出狗脑子我才欢喜呢！”墨奈又补一句。
你们杀萨欢，请搞快点，就是这意思。
“墨奈！”萨欢听了墨奈挑衅，火冒三丈，背了小女孩，横了手里剑直奔墨奈而来。
萨欢默不作声飞来，但眼里怒火任谁都看得见，拜无登朝法杖修士使个眼色，两人稍稍退开，让出斗法空间。
墨奈用了【执中令旗】，也只有萨欢这种绝对活不下去的会找他拼命，何乐而不为。
陈猫猫站在墨奈身前，遂心宗众人拿了各类法器，一并应敌，墨奈高喊：“萨欢，你不俯首就擒，难道要学萨阳老祖？”
萨欢越飞越近，忽地甩出【伺风破乌剑】，乌光闪烁且飞行时带了凄厉急啸，直刺墨奈面门。
“墨奈！！！”萨欢又喝一声，开口之际，一道黑光喷吐出来，化作那块四方玉珏，却是漆黑一片，只有上面符文明暗闪烁，死气盎然，只朝法杖修士飞去！
“小心！”老拜无登须发皆张，双手合十推出去，一只茶几大小的灰色巨手蓦然浮现，朝那黑色玉珏就是一抓！
只是无用，黑色玉珏似有摧毁万物之力，如穿豆腐似的击碎灰色巨掌，那法杖修士傻了一般，眼睁睁看到黑色玉珏贴上自己面门，并向他七窍里灌入无数黑气。
“啊啊！啊！”法杖修士只叫了两声就戛然而止，十根手指却不停在面门上抓挠此刺穿，仿佛在承受此生最大的痛苦。
【伺风破乌剑】带着呜呜呜破空之声，却无半点力道，直接被陈猫猫大手抓回。
空中萨欢，吐出玉珏后接连吐了数口精血，身形如断线风筝一般落下，正落在遂心宗附近，墨奈抢了一步过去，把他和小女孩一同接下来。
“还请墨掌门和陈道友护她周全，”萨欢扭头看了小女孩，慈父般的眼神里全是歉意，再回头准备和墨奈说什么，脑袋撞到他胸口一个很硬的东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摸了摸，不可置疑的抬头看着墨奈。
“你……我弟……”
墨奈点点头。
萨阳已死，墨奈大着胆子在胸口挂了萨喜本命法器作护心镜，没成想却被临死的萨欢撞破，也算冤家路窄了。
“唉……”萨欢长叹一声，就此陨落。
“萨欢道友请放心，我亦将你葬在喜鹊窝下，让你和弟弟亲亲热热、和和美美。”
欢欢喜喜。
墨奈霍然起身，去捡起萨欢玉佩，遂心宗门人不用他吩咐，自觉围在萨欢尸体和小女孩周围，陈猫猫研究了【伺风破乌剑】的用法，将其缩小，递给小女孩说：“小妹妹你收好噢。”
小女孩看似无知，其实什么都懂，一只手死死牵了萨欢衣角，另一只手接过小剑，放入萨欢衣襟，她身子骨瘦切，只一双眼睛极大，眼泪汪汪看着陈猫猫。
“执中院使即刻就到，尔等敢动手，我保证你宗门冚家富贵！但凡沾亲带故，就算留在外海，老子也给他找出来关遣家驿去！”
墨奈宣布之后，根本不理这帮所谓【清河门】的修士如何反应，兀自过去喊萨家凡人上船。
“你们能走到哪里，我不知道，但要我囚住你们，我也做不到，”墨奈转身看着拜无登，“前路遥远，遣家驿也还有其他宗门驻守要道，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闯吧。”
一名中年美妇，走上两步，对墨奈款款一礼，擦了眼泪，指挥家人登船。
“拜家主，”墨奈对拜无登一拱手，“我两家恩怨其实不长，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的，我也不信，仇恶多年，就请舒海院使执中，无论是和解还是解决，今天一并办了。”
拜无登笑笑：“好哇，我倒要看看执中院如何执中，你宗失了紫旗，自断后路……”
拜无登话说到一半，突然飞身过来，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加上激发了【执中令旗】，包括墨奈在内的遂心宗上下都没什么警惕，墨奈直接被拜无登抓了道袍后领子，驾二阶飞行法器，急速飞离！
“全杀了！”拜无登退走时下了个命令，其麾下修士有些傻眼，尤其甘尤，张大了嘴，汗都冒出来了。
“追！”
这是墨奈听到的最后一个字，他刚张嘴就被拜无登一掌切在脑门，晕了过去。
……
某种干枯藤蔓随风哗啦啦在响，灯火昏黄，偶尔传来呜呜风声、滴水声。
滴水声。
睁眼，模模糊糊，然后清晰起来。
大概是个幽深的石洞，烛光摇曳的，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苔藓斑驳，潮湿，阴冷，鼻腔里嗅的一股子腐坏的味道。
墨奈躺在石床上，扭头看向左边，一排两人高的晶石碑，上面刻了许多符文线条，他眯起眼睛辨认，有些符文曾在吕鋆洁房里见过，只是自家夫人养魂用的石碑是阳刻正写，而眼前这些，是阴刻反写。
扭头看另一边，也是一样，最让墨奈不安的是地上方圆五丈都用不知名的粉末画了奇怪图案，上头关键处还摆了不少正滢滢发光的二阶灵石，而自己躺着的石床，就在图案正中央。
“你醒了。”
一张老脸，笑盈盈倒看墨奈，接着一股灵力推背，将墨奈扶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只下身穿了一条短袴，身上法器、储物袋全部搜走。
拜无登手里盘着【律吕两均镜】踱到墨奈正面，轻笑道：“无语兄曾猜测萨喜死在你手里，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他竟能事事料中。”
墨奈不理这茬，光秃秃的手臂指着晶石碑文反问：“你要夺舍？”
拜无登摇摇头，又点点头，温柔说道：“墨小友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清晰明了的，你若非要知道，老夫可以先告诉你，这屋子确实是为夺你的舍，却不是我建造的。”
“那会是谁？”
“哈哈哈哈，墨小友装傻的本事啊……当初建宗入籍的时候就被你骗过，假作真来真亦假，以后还是少用为妙，”拜登搬张凳子在石台跟前坐下，“这山洞既不是我的，当然就是你的好族丈吕翁，吕乌语道友了。”
知道吕鋆洁夺舍再生时，墨奈就曾怀疑过吕乌语的企图，毕竟吕乌语寿元也不算多，而且久不能结丹，起了夺舍邪念也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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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他家，才放松了警惕，而且如他之前所说的：作为低阶修士，就是知道前辈们要打你主意，又能如何呢？
“他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洞里笑声不停起伏碰撞，却无回响，大概周围设置了某种隔离法阵。
拜无登笑了一时，扶了椅背调息少许，还在轻笑：“那就是吕道友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算计萨家，环环相扣，哪怕中途出了不少纰漏，仍有后手妙招，可算来算去，忘了他在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他！”
“哦？”
“都说练气筑基是修真天堑，呵呵，只倍余的寿元，只能算是脱尘之举。金丹活六百年，进一步是大道，退一步变棋手，他吕乌语野心甚大，就算外人看不出他夺舍重生的念头，自家人怎会走眼？何况他还拿你家大夫人探过路了呢？”
墨奈点点头：“即是说，从吕翁准备夺舍起，吕家老祖就准备舍弃这颗棋子了，所以他和剑不二比斗时，本应落败的战局反而胜处，只是晚辈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吕翁胜那一场呢？”
“看来吕乌语教得不错，我一路留意墨小友行事，十几年啊，脑子愈发聪颖了，”拜无登微笑点头，“剑不二本命奇特，须以外力摧其剑心再铸，吕家老祖和六甲剑派一拍即合，顺水推舟，当然把吕乌语卖了个干干净净，还可让萨阳放松警惕，一举多得！要不怎么说血亲之间才有赤裸裸的仇恨呢？吕乌语确实聪明，不过几十息就把事情想得明明白白，借着重伤之名，去萨家山门的路上就溜走了。”
“原来是这样，”墨奈又问，“那拜前辈不怕吕翁此时就在洞里？或在你夺舍中途闯进来？”
“呵呵，”拜无登干笑两声，和蔼地说，“墨小友放心，吕乌语要是脑子没进水，绝对不会再回这边，而且他这密室石洞的法阵早被我换过，以他现在伤势，打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破开。”
“前辈知道的可真不少。”墨奈赞一句，心里却一点不慌，而就是这种“不慌”，让他感到恐惧。
拜无登看出墨奈神情有异，一指地下：“此阵有安抚神魂功效，老夫可不想一会儿醒过来身上全是屎尿屁……哦，你家里应该也有一套形似的，所以老夫知道的确实不少。”
拜无登盘膝坐在椅子上，稍稍调动灵力运了某种邪术功法，脸上青一阵灰一阵，复而睁眼，看了看墨奈身后正在流淌的沙漏，略带不屑的继续开解抚慰。
“那王中淳直夸你【坟头草】的本命多好，不过是瞧不起我罢了，你当吕乌语、萨阳他们为什么愿意将秘事交我来做？就因为我之本命能谨守心神，不怕别人搜魂，专是个做脏事的料子，要老夫寿元再多些、外海也没那么苦，何须夺舍这种魑魅伎俩？”
“啊，原来拜前辈还有这等本事……”
“本事谈不上，一介散修筑基，还不是到处装孙子？筑基，只是凶一点的一条狗。你墨奈在西离川如何生存，老夫亦是如此，咱们同争【鬼手岛】，如今又捆绑在一起，算缘分。”
“唉，可能从建宗入籍那时开始，我就注定要死在拜前辈手里吧，”墨奈惨惨一笑，连四周点的无数高矮蜡烛都摇晃应和，“只是我有两件事还不明白，望前辈解惑。”
“你只管问。”
“第一件事，前辈明明能多出一块一阶灵石就能拿到【鬼手岛】，为何偏要上台与我申辩？”
“问得好啊！”拜无登来了精神，“我之本命判词【口口声声】，可笑吧，一个保守秘密的修士，偏偏就是要说，就是要和人理论，恰好我结丹契机就落在【建宗入籍】，如若当时我当众申辩得了灵地，或许现在就是金丹修士了啊。”
嗯，难道自己这些年总记得拜无登，老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当初是阻碍他的大道了啊。
在修士破境面前，区区杀父之仇。
“对不住了啊，拜前辈，这么大的事儿给我耽搁了。”墨奈诚恳道歉。
“无事无事，天意弄人罢了。”
“我之前是搞不明白前辈作为筑基修士，又不缺灵石，为什么执意落户【鬼手岛】呢？还以为是小修师兄弟修为低，好拿捏，那第二个问题不问也罢。”
拜无登哈哈一笑：“也不尽然，你湖里【坷沫鲫】还些用用处的可惜了封道友啊，自以为得了秘密，却不知你山门里藏了头二阶蛮兽，兀自丢了性命还赔上整个家族，你放心，等我入驻遂心宗，必将这笔买卖营生做好。”
“嗯嗯嗯。”
墨奈不停点头，如果连灭封家都被吕乌语盘算在内，那他墨奈的结局就是瘫坐在石洞里，给吕乌语夺舍——他就是从那一役之后，真正信任对方的。
此时拜无登又慈祥问道：“墨小友还有问题么？夺舍一事多少还是讲究心甘情愿，我占你躯壳，比吕乌语强，起码不背负与侄女乱伦的名分不是？而且我清河门子弟违逆执中令旗，下场估计极惨，你之门人我必然好好照顾。”
啊……好像还真是如此，如若吕乌语夺了我的舍，就成了鋆洁的夫君，那……之前吕乌语还给了三百枚三阶灵石缴纳【六丈宫坊铺】的首笔费用，如今看来，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
墨奈一阵心里一阵恶心，反倒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就该是拜无登来做这些。
“贾老太太啊，是个好人，可惜走早了……史禾那小伙子也是不错的，听说他家遗孀史宋美人和小炼丹师走得很近？你放心，我必撮合这段姻缘……”
拜无登不停讲着墨奈门内趣事，大大小小的人物搞得一清二楚，如若夺舍之后过个三五年现身，甚至成就筑基再归宗门……
不不不，他只是要我肉身，窥探我宗门代价太大，他说这些只是让我安心而已，我应该做些什么。
“小修再无问题了。”
“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
“那好。”
“不好。”墨奈心知不好，却说不出来，耳中只听到低沉咒语，如有催眠魔力，让他昏昏沉沉混混沌沌。
一切归于模糊前，看到一个黯淡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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