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老妈
48老妈
“在战前，娑罗州这里有一个生物制药公司的技术园区，我母亲便是那里面的工作人员，轰炸时，园区里的人躲进了防核掩体，逃过一劫，哦~那地方你知道，它现在叫做……黄风岭。”
“战后的十年是灭绝的十年，废土上的幸存者每天都如麦草般倒下，黄风要塞里的人紧锁大门，凭借着园区遗留的物资和设备，在那里面开凿深水井，建造了室内绿洲，以此为庇护所，自给自足，那里面人数不多，也就一两百，而且在可期的未来也无法获得人口增长，因为发展空间有限。”
“那里面的生活虽然安全，但是相当的高压与枯燥，所有物资严格配给，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甚至连做爱都得写申请打报告……我的母亲不愿意接受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在第二个十年，地表辐射不再致命后，背着包离开了庇护所。”
“那之后的事情我很少听她说，不过我想她不容易，收拢地上的流民、寻找绿洲、与食人者们火并厮杀……总之，在第三个十年，她带着人杀回了庇护所。”
“那时候她已经占据了要塞岩，自称黑水老爹，还发现了石油，但地表的文明其实已经发生了断代，她手下的文盲率高达99%，从头培养成本太高，而且，当时她已经生病了，等不起，所以便盯上了娑罗州仅剩的那批学者。”
“过程很惨烈，因为黄风岭防核设施本来就是个军事要塞，武器装备很多，但黑水老爹的人更多，她攻陷了庇护所，将战前那批精英学者和整个生物实验室搬到了要塞岩，也就是……这里。”
说到这里，黑水要塞和老爹的来历算是清楚了。
“冻卵，脐带血。”陆辰说。
“对，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换血疗法的，再接着她发现娑罗州南部出现了另外两个强大的领主，子弹妈妈和棕榈岛主，为了维持优势，她发明了人奶农场和少年兵制度，扶持黄风大王驻守黄风岭——哦，那是前前代黄风大王，你们杀的那个，是第三任了。”
说到这里，沙豹叹了口气：“我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如果她当初不走出黄风岭，或许可以一辈子无病无痛安享晚年，又或许总有一天还有别的领主会发现那里，庇护所依旧会被攻破……但总之，我敬佩于她的勇气与胆识，可遗憾的是，她这一生都被病痛折磨——你了解辐射病么？朋友。”
陆辰点头。
沙豹继续道：“辐射病这种东西严格来说不是病，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细胞损伤」，辐射就像是火，而人就像是纸，纸被火烧就会化为灰烬，人接受过高剂量的辐射，细胞就会化为灰烬，所以辐射病根本就不存在「治愈」或是「解药」这个概念，因为你不可能让火烧不坏纸，火这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它的温度连纸都烧不坏，它就不是火了。”
“想要让纸不会被火烧坏，关键不在火，而是纸，提高纸的燃点，让其更抗烧，这是抗体乳汁，适应者们并不是不会被辐射侵害，而是他们的细胞更强韧，更不容易发生病变，服食乳汁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辐射对人体的损失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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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突变者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比战前的人强，因为这是从细胞层面开始的全方位强化。
“而换血疗法，就像是在火焰烧毁纸的同时使其再长出一截新的纸，身体已经病变到喝不喝乳汁都一样的时候，就只能换血了……我的母亲一生都在寻求治愈，但我想她自己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如果把辐射致人死亡的过程视为火将纸烧为灰烬，治愈辐射病，就像是把灰烬变成纸——这种事情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返老还童，永生不死。
“她是个女人，这还真是个地狱笑话，呵呵呵。”沙豹兀自笑着摇头。
这真的，是个地狱笑话。
脐带血这种东西最好用自己的，所以据说战前有些富贵之家会在孩子出生后冷冻脐带血，以备不时之需。
次一等用直系亲属，这种事情可以类比为战前夫妻或是孩子得了白血病，满世界都找不到骨髓配型，而病情尚可控制，所以夫妇二人便抓紧时间生一个孩子，他会极大概率配型成功。
血缘再远一点，那效果就不好说了。
如果黑水老爹是个男人，那么他直到死的那天都还能保有一些精子活性，还能生出孩子。
可她偏偏是个女的，大概率六十岁就绝经不排卵了，即便是冻卵，有限的生命中她能冻的卵也有限。
“就没有，别的，办法？”陆辰问。
他这么问是因为外面的那个生物实验室看上去非同一般，如果黑水老爹只想续命，而不在乎生活质量，那他觉得还有办法，毕竟换血疗法都能做到了。
“有啊，”沙豹看着他，“基因强化药剂。”
“基因，强化？”陆辰疑惑道。
这词儿听都没听说过，基因强化是什么概念？这几乎等同于窃取一部分造物主的权能，操纵基因，等于设计生命！
“你好像对旧时代的科技水平一无所知。”沙豹说。
“什么，水平？”
“战前我们都往火星上殖民了，朋友——你觉得黄风岭生物科技园区幸存下来，是一个偶然么？”
这是他第二次暗示陆辰，娑罗州之外，存在高等人类文明。
是不是偶然都没关系，因为即便是偶然，黄风岭有保存了一部分完整科技树的人类幸存者，那别的地方，也有。
“如果只靠换血疗法，我的母亲根本活不到103岁，毕竟这个年龄在战前也算是高寿了，在大约三十多年前，我还没出生时，我的母亲病情恶化，几乎已经把后事交代给了我大哥，但就是这个时候……北面，来人了，他们带来了辐射病的真正解药，基因强化药剂。”
“他们，是谁？”陆辰问。
沙豹看着他：“他们自称……海德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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